袁斯羽铁青着脸，眼里写满了愤怒，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她的双眼里钻出食人恶魔一般，任何被她盯着的人都应该会感受到不寒而栗，就像生命操于他人之手似得。

    刘飞却并没有如此，是身上的黑色西装沾满了鲜血，他竟好像完全视而不见的感觉，一点都没有想把血迹擦干的意思。他的脸上依旧是冷冷的，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更是好像连个焦点都没有，目光散的如同一个没有意识的植物人，哪怕是被袁斯羽狠狠的盯着，也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一样。

    袁斯羽长吁了一口气，冷冷的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刘飞沉默了许久，好像才从梦中醒来似得，问道：“你想问什么？”

    袁斯羽问道：“所有，李睿的死，李国富的死，老周的死。”说到这，语气顿了一下，方才开口道：“还有王天龙的死，我要知道这其中的所有。”

    刘飞眼神一直往天上飘着，问道：“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天堂吗？”

    袁斯羽眼神一凝道：“你什么意思？”

    刘飞苦笑了笑道：“不过就算有天堂，我大概也是进不去的，我满手鲜血，想来死后一定是要下地狱的了，大概是无论如何也遇不上他们了。”他的眼神忽地泛起了一丝光亮，一直冷着的脸上竟似浮现了一丝幸福的笑容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袁斯羽也看到了他脸上浮现的一丝幸福的微笑，实在想不通几已必死的他还有什么能感到高兴的，疑惑道：“什么故事？”

    刘飞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我小时候是个农村的孩子，家里靠种着几亩地为生，为了糊口，父亲每年都会去城里打工，母亲在家里照顾我们兄妹三人，那时节养三个三字是非常困难的，再加上家里确实非常穷，我大概是十五岁去当了兵，当时想着最起码吃皇粮饿不住，后来也算是立了点功，本来能往上提拔的，可惜之后因为年轻气盛，得罪了人，对方底子硬，上头保不住，就转了业回了老家。”说到这，刘飞本来冷静的面孔忽的变得激动起来，眼眶里好像突然燃起了一把火，声音也变得有些阴冷，转向袁斯羽问道：“王天龙，和你讲过三年前棚户区的案子吗？”

    袁斯羽点了点头，忽地想起王天龙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听人说他们家似乎还有个老二在当兵，但好像只是传言，从来见有其他人来打听过他们。’猛然醒悟急忙问道：“那家人是你的？”

    刘飞点了点头道：“你能想象吗？在部队里待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了家，第一个听到的竟然是这么大一个噩耗，我甚至一度觉得全家人都不在了，只留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袁斯羽面色变得有些惨白，她自认若是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扛不住的，恐怕那时候死是最简单的一条路了。、

    刘飞继续说道：“或许是老天爷看我一家血仇未报，也不舍得让我死，让我认识了王天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救了我一命”说道王天龙时，刘飞的语气却并不是提起恩人时的感恩，反而是提起仇人一般的愤恨的感觉。

    袁斯羽却感到到其中的不对劲道：“不可能，你若是认识王叔，王叔又怎么会不知道刘家还剩了你还活着，他以为刘家是满门覆灭的。”

    刘飞道：“他并不知道我是刘家的幸存者，只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退伍老兵。”说着瞥了一眼袁斯羽身上的警察制服，自嘲般的一笑道：“作为一个转业兵，所以我本以为人民警察真的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我从王天龙哪儿知道了案件的真相，寄希望于他能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我刘家一个公道，哪曾想到他和那些人也是一丘之貉，看到凶手的势力大，就龟缩了起来，欺善怕恶，以前我还不信，到了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人民警察也……。”他似是想骂出什么，但最终不过轻蔑的笑了笑，好像连骂也懒得骂了。

    袁斯羽追问道：“然后呢？你又为什么会做了李睿的保镖？”

    刘飞冷冷道：“说来也是巧，在指望不上王天龙后，我本来是想孤身去他给刺杀的，却没想到他正好在招退伍兵当保镖，我当时想若是就这样杀了他，实在是有些太便宜他了，于是我就报名当了他的保镖，想潜在他身边偷偷搜集他的犯罪证据。

    我本来以为他不过就是一个嚣张跋扈，草菅人命的富二代，却没想到他要比我想像的狠得多，我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来寻找能将他置于死地的罪证，他借助家里管家的帮助，挪取他的父亲的公司里的资产组建实验室，制造毒品和一些化学药物，在哪之后我又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寻找他们的实验室。正好他的一些小勾当，被李国富发现，不愿意放弃眼前利益，又垂涎于李国富公司资产的他制定出了借绑匪之手弑父的计划，于是我就将计就计布置了这所有发生的一切。”

    袁斯羽看着刘飞黑色衣服上的血液，眼神中射出愤怒的光芒，咬牙切齿的道：“你明明已经杀了李睿，为什么还要炸了实验室，让那么多人赔命？”

    刘飞冷冷道：“因为我不想让他就这样死，以一个好人的名义死，否则我当年就直接动手了，我在李家当了三年的保镖，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把李睿的罪行公布出来，让法律来制裁他，我要让他顶着罪人的名义死。而不是被刺杀的富豪的名义，否则我的心安不了，我一家人也无法瞑目。”

    袁斯羽愤怒道：“难道这八条警察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了自己的仇，又置这八个家庭与何地，他们也有家人，儿女，他们又该找谁报仇？”

    刘飞脸色一黯，半晌道：“我对不起他们，但我不后悔，我只能这么做，要不然李睿的罪行一定会上面被压下去，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停顿了一下，有疑惑道：“以我布置的炸药量，实验室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幸免，你不可能活的下来的？”

    袁斯羽摸了摸脖子上的玉葫芦，脑海里闪现出实验室爆炸的那一刻，自己眼前忽地出现的一道柔和却明亮的光，以及那一片给人以暖洋洋感的向日葵，心中疑惑道：“是啊！我本不可能活的下来的。这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