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一个小时前,浮屠圣山下。 纸鹤盘旋在雾气缭绕的半空,仿佛失去了方向感的飞鸟不得其所,甚至宛若活过来的生动表情下,还露出了疑似疑惑般的神情来,好像对感应的某种方位失去了判断力。 不知道盘旋了多久,纸鹤好像耗尽了能量,渐渐地失去了灵性,也重新变得朴实无华起来,从半空跌落在地上。 纸鹤已经变得皱巴巴了,仿佛轻轻一碰就要散落一样。 一只粗粝、满是纱布包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纸鹤捡起,郑重其事的放在掌心,然后在满是疤痕的手臂上,用指甲划出一道血痕,有殷红的鲜血滴落在纸鹤上,沁入了神秘仪式中,好像重新注入了生机一样,这只纸鹤也渐渐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 没过多久,它又重新飞上了半空。 但衣衫褴褛的男人跟在后面却发现,纸鹤依然这片区域盘旋乱转,好像被磁场之类的某些东西干扰了一样。 满脸胡渣的男人若有所思,开始在这片区域里寻找可能存在的结界。 “哗啦——” 灌木丛被拨动的声音骤然响起,宛若流浪汉一般的男人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他甚至拿起了背篓上面削尖的竹棍,目光犹如野兽一般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哗啦啦——” 持续不断的声音越来愈近,男人的心脏越跳越快,就连呼吸都微微有些加重。他握紧了削尖宛若竹枪的棍子,目光凝视着灌木丛里骤然出现的身影,然后原本紧握的手,不知怎的,竟然下意识地松了松。 因为出现的竟然是一个四五岁大小、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一身红棉袄,梳着两个辫子,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眨阿眨的,仿佛受到了惊吓似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流浪汉愣了下,然后微微咽了口唾沫。 “你——不是——人——人——吗?”略显沙哑的声音和磕巴的语调从他的干裂的嘴唇里传出,毕竟荒山野岭的,一个看起来极为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出现在这里,怎么看好像都显得有些不正常的样子。 但面对流浪汉呆滞地询问,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然后泪眼巴巴的点了点头。 呃。 流浪汉︰“……” 它竟然承认了? 一个骤然出现在荒野里的小女孩,竟然承认自己不是人? 流浪汉想了想,突然觉得,这好像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除了小女孩可爱的颜值在作祟之外,还因为小女孩的年纪,以及那身红棉袄,让他想起了某个日思夜想的画面。 但如今细细想来,那些原本应该熟悉的画面好像有些模糊了? 是啊,毕竟过去了快二十年了,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她的样子,只记得一身红棉袄,模糊的笑脸,还有清脆的拨浪鼓声。 想到这里,男人忍不住头痛欲裂,竹枪从手中跌落,然后痛苦的抱着脑袋,缓缓地跪在了地上。 他不该忘的。 但找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竟然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才二十年啊! 怎么会忘了呢? 不该忘的! 这种忘记不可原谅啊! 那是罪啊! 信念好像在一瞬间崩塌了! 男人忍不住泪流满面,抬起乱糟糟的头,颤巍巍地吐着气,仿佛耗尽了所有精气神,就连头上的白发都好像在疯涨一样。 看着流浪汉宛若疯魔的样子,小女孩似乎有些害怕,但站在那里许久,它还是缓缓靠近了他,然后伸出一只白嫩嫩地小手,轻轻地拍了拍那逐渐斑白的头。 “老汉儿……不哭。”略显稚嫩地童音响起,让男人浑身一震,忍不住瞪大了眸子。 “你——叫——叫——我?”他伸出纱布包裹的手指,指了指自己,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小女孩看着他,泪眼婆娑,缓缓点着头,然后还张了张嘴,又叫了一声︰“老汉儿。” “老汉儿?”男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句话有多少年没有听到了? 二十年? “茜?你?茜?”流浪汉瞪大着眼睛,里面闪烁着眸子希翼的光芒,嘴唇颤抖而急切地说道︰“茜茜茜茜茜茜——茜?” “是茜茜。”小女孩缓缓低下了头,然后伸出稚嫩地小手,握着那缠满纱布、已经变得殷红的粗糙大手,眼里噙着泪水︰“我听到了你在找我,在思念我!在想我回来!而我也在想老汉儿!我求了祂好久,才被允许最后再看老汉儿一面。” 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如珠帘般落下。 “茜!是茜啊!”男人一把抱起她,用力的抱着,沾染着泪水、鼻涕的粗糙脸颊埋入了小女孩的怀里,忍不住颤抖地嚎嚎大哭着。 仿佛要把这二十年的委屈和痛苦,全都释放发泄一样。 “茜啊!”荒野里,传来了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老汉儿不哭。”小女孩仍旧哄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头。 “鼓?对!鼓!”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然后一手用力的抓着小女孩的手腕,好像生怕她会跑掉一样,一手放下自身背后背着的竹篓,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拨浪鼓,颤巍巍地递了过来︰“鼓!茜茜的!” “咯咯……”小女孩梨花带雨的笑了笑,一如当年,如烟花般绚烂。 她将已经发黄了的拨浪鼓接过,然后轻轻地晃动着,雾气弥漫的荒野里,顿时传来了清脆地“咚咚”声。 看着那熟悉地笑声,已经鼓点的节奏,男人的记忆好像瞬间拼凑了起来,那些原本已经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