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积蓄继发-《门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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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再难,亦必习尔,欲往北地,怎可不精于骑!

    “簌!”

    突地,袁耽飞骑而来,身子猛地一歪,愈伏愈低,扯了一把道旁长草,朝着刘浓一扬,而后哈哈大笑,盘拉缰绳,双腿一夹,纵马若箭。

    “蹄它,蹄它!”

    刘浓拂了拂肩上草屑,微微一笑,对袁耽嚣张、挑衅的乱舞乱笑不予理会,只管控制坐下的飞雪慢跑、慢跑。飞雪“灰儿、灰儿”的叫着,显然不满这般缓速前进,几次想要加快,皆被刘浓暗暗制了。

    “啪,啪啪!”

    谢奕再来,乌墨般的洪流如风般刮过,绕着刘浓疾速转了一圈,而后将手中马鞭凌空一抽,“噼啪”一声空响,墨龙电窜如虹。

    “瞻箦……”

    褚裒骑着黄骠马慢悠悠度过来,皱着脸颊,眼底藏满笑意,正欲团着刘浓打个转,而后飞奔。

    “驾!”

    刘浓猛地一夹双腿,两手放扬缰绳,拘得正不耐的飞雪得令,顿时闪射。

    “哈哈……”

    “哈哈哈……”

    三人哄笑,褚裒微微一愣,随后亦豪笑不断。

    携着落日狂奔,马如龙,人若鹰。

    八里路,一炷香。

    骑止峰下,据于马上斜望,山虽不高。只得三百步上下,然势却极险,似朝天之剑。山中遍生老松,郁郁葱葱犹似朵朵华盖,间或有孤鸟振翅插云,一声长啼。遍响人间。

    再待片刻,身后青牛驶来,来福等人从牛车上跳下来,按着剑刃锵锵随行。四人将马交给各自随从看顾后,便沿着崎岖山路盘旋而上。

    到得山颠,落日即将被拖入深渊,仅余最烈一片。

    四人踏步飞崖上,负手而立,纵目极投致远。但见得。一抹绚彩,拦着天空半半一切,中有一眼最是壮丽,金黄胜铜,殷红赛血!最后一瞬,似有不甘,意若未尽,那夺天之目倏地一收一放。将茫茫天际烧作火烈。恰于此时,一只栖于松梢的苍鹰骤然飞掠。扶摇而上,直插血眼。

    “嘤!”

    留下一声怆啼,捭阖长空。

    袁耽奔至崖边,振臂大吼:“壮哉!”

    刘浓等皆为此景震慑,半晌,情不自禁地面面相窥。只见彼此浑身上下披着一层红芒,衬得眼睛漆亮如星,不知何故,情动欲言却难以述之以言,尽皆沉默。

    稍徐。

    落日闭眼。四野唯茫。

    刘浓背负双手,转目北顾苍茫大地,剑眉凝作川,眼睛越眯越细,只余一条锋线。晚风悄然而起,撩起袍角,若纹似旗。

    不知过得多久,轻声喃道:“北地,当如此眼!北地,火烧裂天!”

    “然也,瞻箦所言极是!”

    谢奕朝着刘浓深深一个揖手,而后大步踏出,指着北方,回顾三人,振声道:“我辈青俊,当不忘神州陆沉之耻矣!我辈英杰,当不作楚囚相对矣!江左虽好,却非我等故土也!昔年,你我总角相抵,不可纵戈披甲;而今,你我昂昂七尺,岂可眷顾繁华?”

    一席言语,恰似落地生根,在几个少年郎君胸中滋芽拔壮。

    “妙哉!”

    褚裒踏前与其并列在肩,朗声揖道:“今方始知,瞻箦、彦道、无奕皆伏世雏雄尔!日潜芥渊,月起天怀,褚裒不才,在此作言,但教一息得存,唯愿居南而事北矣!”

    “此乃,袁耽毕生所愿!”

    袁耽昂身斜踏两步,三位少年郎君一字并肩,目光则齐投刘浓。

    “瞻箦!”

    “瞻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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