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至喜至忧相爱-《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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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景横波站在静庭书房墙后的密室前。

    到今日她才知道,这里才是宫胤平日最多休息的地方,那些她还在玉照宫的日子里,他经常就在那里,避开和她见面。

    那座密室另有门户,连着他的寝殿和外面,所以他能和邹征同时在静庭内,而不被发觉。

    在一路上,蒙虎已经简单地和她说了宫胤布置假货的过程。此刻景横波站在密室前,看那室内空空如也,很难想象大荒的掌控者,真正住的竟然是这样一间空屋。

    密室非常的冷,站在门口,就觉得寒气逼人,地上至今还残留细碎冰雪,闪着细细的光。

    她抚了抚墙壁,蒙虎立即叫:“别摸!小心手指黏住掉皮!”

    “为什么这么冷?”她走进室内,蹲下身,在屋内正中,揣摩着他可能会坐的位置,双手慢慢摸上去。

    “这密室本就是特制,所有石料都来自冰海之底的寒石,而且被主上住久了,吸取了他体内的阴寒之气,寒气彻骨,久久不散。”

    “他……”景横波缓缓摸着地面,“生病了,是吗?”

    蒙虎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是主上严令不得泄露的秘密。

    “重病,或者重伤,总之,是要命的那种,对吗?”景横波却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早就有了,但在遇见我之后,越来越重,是吗?”

    蒙虎轻轻叹息一声,道:“所以……陛下您也不必自责忧心太过。依臣看,主上很可能是去寻解药或治病的办法了,怕您担心,所以才……”

    “去哪里寻药呢?”景横波双手靠在地面,脸贴着双手,慢慢躺了下来,“连他都无法解决的伤病,这天下,还有哪里能解决呢?”

    蒙虎这下把嘴闭得像蚌壳一样——雪山和主上之间的事,才是绝对不可说的秘密。如果他把女王引上雪山,出了什么事,做了鬼也没法见主上。

    再说主上都抛下江山了,现在只有女王可以接位,现在让女王上雪山,难道要大荒永远陷入战争血火之中吗?

    “陛下,这地下冷,不能睡……”他只好岔开话题。

    “我就睡这里了。”景横波干脆在地上翻了个身,“我要好好想想,不要吵我。”

    蒙虎禹春面面相觑,眼看她赖在地上当真不起来了,也只得赶紧去找被褥床垫,又在这密室内外生起火炉,景横波也不管他们,始终保持一个姿态——侧身躺着,双手贴在地面,脸贴在双手上。

    这里是他长住的地方,这个姿势,可以让她幻想着,和他相拥而眠。

    幻想那双手是他的。

    幻想他等在这密室之内,迎接自己的回归,当她风尘仆仆地奔来,他微笑拥她入怀。

    幻想他怀抱气息清冷而呼吸温暖,幻想他的下巴蹭在自己头发上,伸手就能触及他若冷玉的肌肤。

    她因此唇间漾开浅浅微笑,然后在下一瞬泪珠滚落,顺着下颌衣领和手掌,缓缓在地面积起一片小小的冰泊。

    蒙虎禹春立在门口,看着女王的背影,她一动不动,他们却觉得这一刻黑暗冰室内的背影,此生所见最凄凉。

    等了良久,不见女王动静,两人只得无奈转身离开,女王不接虎符,不管任何事,他们得帮忙处理。

    禹春一边走一边回头,眼神犹豫,蒙虎看他一眼,道:“不要多事。主上的安排,从来就没有错。”

    禹春低头猛叹一声,捶了自己脑袋一记。

    景横波这一睡,就是三天。

    三天内,横戟军入城,玉照龙骑入城,诸援军驻扎城外,英白裴枢接收了帝歌防务,重新安排帝歌和皇宫戍卫,安定民心,安抚大臣,一群没有主人管的可怜臣子,忙得不可开交,那个一路气势汹汹打来帝歌的女王陛下,却在最要紧关头撒手不管,赖在屋子里睡大觉。

    三天后,忍无可忍的英白冲进密室,将景横波拽了出来。

    景横波睁眼看见他,倒有几分诧异,“我以为来的会是裴枢呢。不然七杀?”

    “七杀去追许平然了,耶律祁在她手中,许平然还有军队,现在还在城外和裴枢的军队接战。”英白抓着她的手,“你跟我来。”

    景横波倒很少看见温和的英白有这么霸道的时候,只好被拽了出去,其实她现在也没力气和英白对抗,她一身的伤,三天不吃不喝,情绪大起大落,早已是强弩之末。

    在静庭宫胤书房的外间,英白把她按坐在地上,自己走到门口,开始数步子,“一、二、三……”

    景横波懒洋洋地道:“你想干嘛?挖宝藏吗?”

    英白不理她,在书房三步之下撬开地板,伸手一掏,掏出一个坛子。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酒?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有没有信啊什么的?”景横波立即扑过来翻找,却失望地看见那地板暗格之下空空如也。

    英白拿出了那酒,对着灯光,出神地看着。

    “英白。龙山冰酿最后一壶,在这静庭书房三步之下的暗格里。到时候你回来,若我不在,你记得自己取来。”他道。

    景横波翻找的动作骤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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