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下之约-《女帝本色》
第(1/3)页
“怎么是她?不是听说她在帝歌么?”
“回来了呗。你不知道啊,和婉公主即将下嫁副相雍希正了!”
“那关她什么事?”
“雍希正何等出身?本就比那个寡妇身份高,如今和公主联姻,代表大王也对他很是欣赏,按例,和公主联姻会有一级封赏,他已经是副相了,再封一级是什么?那寡妇怎么能不急?”
“哈哈哈不是说大王对寡妇很有些那个吗?不会舍得动她的位置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种露水情缘,在大人物眼里算得什么,咱们大王向来贵人心性,迷恋什么都是一阵子,当年迷道士迷炼丹是一阵子,后来迷寡妇迷绯罗想必也是一阵子,绯罗在帝歌呆那么久,就是个信号哪……”
“炼丹的事情快别提起,不知道这是禁忌?说起来当年神丹失窃,妖道伏诛,崇安死了多少人,不能提,不能提啊……”
景横波放下手中银子,慢慢抬起头来,一眼瞄过车下耶律祁,他神情如常。
不过这如常就是不正常,因为正常情况他唇角常有三分笑意。此刻这笑意不见了。
“我们也走吧,进城。”景横波吩咐。
马车驶离。她也就没听见那几个人转到车后整理东西的人,最后的谈话。
“大王膝下就此一女,爱若珍宝,因为她的大婚,特地向帝歌递表,邀请帝歌权贵观礼。听说这回,国师将会亲临!”
“啊?怎么可能!宫国师尊贵无伦,深居简出,连女王大典都未必参加的人,怎么这次会给大王这么大面子?”
“谁知道呢,也许大人物静极思动,想来离帝歌最近的襄国玩玩?”
“这下襄国的女子们要疯狂了……”
……
襄国首府崇安,靠近襄国东部边界,是襄国第二大城池,也是襄国最为富饶的城。
历来拥有帝歌户贴者可随意出入六国八部境内,所以景横波一行人进城没有任何困难,有了钱一切好办事,当晚在城内最大一家客栈投宿。
为了掩人耳目,一行人是分开时段投宿的,景横波和天弃以及紫蕊拥雪一批,七杀分成两批,耶律祁单独一人,最后进客栈。
一路过来时景横波也发现了异常,城墙在加固,道路在清扫,面对主要通衢大道的房屋在粉墙,还有府丁在给路边树木刷白漆和挂红绸,颇有几分新鲜喜气。看样子这位即将大婚的公主很受宠,婚事很受看重。
七杀抢先进了客栈,景横波进客栈时,看见他们故意在自己房间前徘徊,提醒她他们的位置,景横波好像没看见他们一样错身而过,听见尔陆正和其余几个叽叽咕咕地道:“襄国女人多,有钱女人也多……”
景横波也没在意,她进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洗澡,受伤生病在路上奔波,好多天没洗澡,她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
热水送了来,她谢绝了紫蕊和拥雪的帮忙要求,自己迈入澡桶,乌黑的长发如云一般在清水中散开时,她忽然有些恍惚。
“宫胤,洗头很舒服的。”
“嗯。”
“下次我帮你洗。”
“不要。”
“真的,好舒湖……我要给你洗头,我要给你洗衣服,我要给你盖被子,我要给你生蛾子……”
她忽然猛地一头扎进了水底。
哗啦一声水响剧烈,听起来砰的一声。
门外忽然有声音,是耶律祁的声气,微带不安:“横波,你没事吧?”
她没听见,埋头在水底的人是听不见外头声音的。
门外耶律祁等了等,没听见回音,这回真的有几分不安,抬手敲门,也无人应。
耶律祁眉毛一耸,啪一声踢开了房门!
正在这时景横波哗啦一声从水底抬头,闭着眼睛,一脸水迹淋漓。
耶律祁怔住。
这一刻屋中热气缭绕如烟,淡白的烟气里木桶鲜红,而她发如黑缎脸色如雪,满脸淋漓的水光,晶莹的水珠泻过红唇,流下雪白修长颈项,在线条优美的肩头微微闪光,再在一线锁骨里浅浅停留,终究载不住,一滴滴再往下……
他一时不知是继续看还是掉转目光,心忽然砰然跳起,一声声极重。脚下想向后退,却又似乎动弹不得,空气中氤氲馥郁香气,非花非木,似有似无,让人转侧之间嗅着,便觉满目烂漫,心深处似有花开放。
“你……”
景横波睁开微微发红的眼,就看见耶律祁少年一样无措的表情。
“出去!”
一大蓬水泼了出来,晶光耀眼,耶律祁下意识向后一退,忽觉有异,一抬头看向屋顶横梁,惊道:“小心!”身形一闪直冲而入。
景横波大怒——你丫的得寸进尺?
耶律祁扑了进来,直冲向她的澡桶,低头伸手——
景横波毫不犹豫操起身边的沉重的舀水木勺,狠狠砸在他脑袋上。
“梆。”一声闷响,正低头伸手抄东西的耶律祁不防顶头一击,“呃”地一声便倒在她澡桶前。
“死性!”景横波骂,一低头脸色一变,“啊蛇!”
她这才看见不知何时,耶律祁掌心里一条死蛇!
蛇头已经被拗断,头部尖尖,是毒蛇。
景横波愣在那里,这才回想起刚才耶律祁的动作,他冲进来之前眼睛好像看的是横梁,伸手好像是为了抄住什么东西?
是这蛇当时从横梁上掉下来,正落向她头顶,他冲进来是为了救人?
呃,误会,误会。
这澡洗不成了,她瞧瞧耶律祁还晕着,赶紧从澡桶里出来,胡乱擦干身子穿上衣服,想了想,拎起耶律祁,身形一闪。
一闪之后她到了隔壁的隔壁耶律祁的房间。
她没有毒发的时候,应付简单的瞬移还是可以的,耶律祁不能总晕在她那里,等会紫蕊拥雪进来抬水,不知道会误会什么。
将耶律祁扔在床上,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一时走不动,坐在他床边歇息。
耶律祁手指似乎动了动,她以为他醒了,回头看他,却见他没睁开眼睛,只是手指还在一抓一握,似乎还沉浸在刚才为她抓蛇那一刻里。
景横波目光落在耶律祁脸上,心中一动。
她忽然发现最近耶律祁也瘦了。下巴似乎更尖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他的睫毛不是那种长而卷的,却极其浓密乌黑,密密如扇,眼下一圈弧度因此显出平日不能有的柔和。
这人看似凉薄的性子,唇却不算薄,睡着时那种似笑非笑的弧度没了,平直轻抿,竟生出几分明朗可爱,只是微微上挑的眼角,掩不住的桃花色。
景横波转开眼光,沉睡的耶律祁不同平日幽美,近乎明丽,可是男人的皮相就这么回事,和女人也差不多,越美,越有毒。
耶律祁的手指还在抓握,慢慢靠向她的手,她立即站起身,准备走。
反正敲一下也死不了人,晕个把时辰也该醒了。
正要拉开门,门外忽然响起几声怪响。
七短一长,听起来像蛐蛐叫,但这种天气,哪来的蛐蛐?
景横波一个推门的动作立即变成了关门,因为声音就在门外。
片刻,有一张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来,景横波想了想,将纸条拉到手中。
她一接纸条,对方就像完成了任务,接着有极轻的脚步声掠过。景横波等脚步声消失,才拉开门,只看见一个匆匆进入天井的背影,看上去和所有的堂倌一样。
她没去追,回头看看耶律祁还没醒,打开了手中的纸条。
“子时月下老祠堂,旧雨归来莫相忘。”
看起来像是个约会邀请。景横波注意到纸条边角有个图案,金色,眼熟,她将纸条翻来覆去地看,无意中照上折射的阳光,看见那图案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依稀是朵花。
再仔细一看,图案似乎是半朵金色的木槿花。
景横波立即想起今天看见的绯罗马车上的标记。
哦?绯罗约耶律祁?她今天看见耶律祁了?那么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景横波对绯罗和耶律祁的关系一向很有兴趣——她明明记得还没进入大荒时,耶律祁潜入宫胤帐篷刺杀,撞上绯罗时奇异的神情,以及绯罗那句“哥哥”。
景横波想了想,将纸条原样折好,塞在门缝内,出门将门关上,在门轴那里塞了颗小石子。
回到自己房内,唤小二上来把水和死蛇都收拾出去,顺手赏了小二半吊铜钱,道:“劳烦小哥,给我买些东西回来。”
不多久,小二殷勤地将她要的东西送了上来,一个大盒子里装满了胭脂水粉,面泥和一些羊毫笔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大盒子装了些衣物。
“姑娘你要这市面上所有齐全的胭脂颜色,小的跑遍全城终于给您找到了。”小二满脸殷勤。
景横波顺手又给了他些赏钱,笑道:“我夫君不爱我买这些,小哥记得给我保密哦。”
“应该的,应该的。”小二欢天喜地退了出去。景横波打开盒子看看,开始化妆。
她的化妆盒以及所有东西,都留在了玉照宫,现在只能用这市面上的东西。
作为一个化妆达人,学习如何化出另一张脸,也是必备技能。何况她到了大荒后,和阿善也学过一阵子易容。
羊毫笔染黑加粗加重眉毛,面泥改变鼻子轮廓,极细的羊筋线埋入眼角拉长眼尾,不同色的胭脂重新塑造脸部轮廓,深色脂粉改变脸部和脖子肌肤颜色,再重新上粉定妆。
半个时辰后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位健康金蜜色肌肤,浓眉细长眼,鼻子高尖,乍一看有点异域风情的女子。
高超的化妆术,有时候也有易容的效果,以光影的使用和视觉的错觉,营造不同的颜容效果。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