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一年之约1-《云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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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刘弗陵萧声中的情意挽留,也许是云歌自己的求生意志,云歌的病情渐渐缓和,烧也退了下来。

    云歌睁眼的刹那,隐约觉得有一人在俯身看她,恍惚中只觉又是心痛又是身痛,无意识地叫了声:“钰,我好痛!”就像两人正好时,什么委屈和不高兴都可以和他抱怨。

    话出口,立即想起孟钰已经不是她的孟钰了,心狠狠的一抽,待看清眼前的人,云歌如遭雷击,只觉一瞬间,她的世界全部错乱。

    刘弗陵装作没有听见前面的字,柔声说:“再忍一忍,我已经让大夫下了镇痛药,等药效发散出来,就会好一些。”

    云歌呆呆凝视着他,刘弗陵也看着她。

    他的幽黑中隐藏了太多东西,只需轻轻一捅,她就能全部读懂,但她不能。她的视线猛地移开,缓缓下移,看向他的腰间。

    刘弗陵从于安手中拿过玉佩,递到她面前,“我很少戴它。”

    她怔怔看着玉佩,眼中有惊悸,有恐惧,还有绝望。

    刘弗陵一直静静等待。

    很久后,云歌扭过了头,眼睛看着屋子一角,很冷淡,很客气地说:“素未平生,多谢公子救命大恩。”

    刘弗陵手中的玉佩掉到了地上,“当啷”一声脆响。

    他眼内只余一片死寂的漆黑。

    她的身子轻轻颤了下。

    金色的阳光从窗户洒入,照在榻前的两人身上。

    脉脉的温暖将男子和女子的身形勾勒。

    屋内,却只有连温暖的阳光都会窒息的寂静。

    她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墙角,很清淡地说:“公子若没有事情,可否让奴家歇息?”

    他站起,十分平静地说:“姑娘重伤刚醒,还需好好休息。在下就不打扰了。万事都勿往心上去,养好身体才最重要。”作揖行了一礼,出屋而去。

    她只觉心中空落落,脑内白茫茫。

    似乎再往前一小步,就会摔下一个万劫不复的悬崖,她只能拼命后退,一遍遍告诉自己,她的陵哥哥是刘大哥,和许姐姐已成婚。

    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有错!

    绝对不会有错!……

    云歌还不能行动,为了镇痛,药石里添了不少安神的药,每日里昏昏沉沉,醒一段时间,又睡大半日。

    醒转时也不说话,人只怔怔出神。

    于安问云歌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她也像是没有听见,一句话不肯说,什么表情都没有。

    若不是知道云歌肯定会说话,于安定会把她当成哑巴。

    云歌只想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想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她只想躲在她的墙角里,绝不想往前走。

    云歌沉默,。刘弗陵也是沉默。

    都在沉默中消瘦,都在沉默中憔悴。

    两个近在咫尺的人,却好象远隔天涯。

    刘弗陵又来看过云歌两次,可云歌每次都只盯着墙角,一眼不看他,说话十分客气有礼,可那种客气礼貌只会人人觉得她的冷淡和疏远。

    刘弗陵每来一次,云歌的病势就会反复。

    有一次甚至又发了高烧,搞的张太医完全不明白,病情明明已经稳定,怎么会突然恶化?

    从那后,刘弗陵再没来看过云歌,彻底消失在云歌面前。

    只有侍女抹茶与云歌日日相伴,于安偶尔过来查看一下她就饮食起居。

    那个搅翻了她世界的人好似从未存在。云歌也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没有错,一切都没有错!

    她总在昏睡中忆起,梦中的碎片十分清晰。

    深夜时,会听到隐隐约约的萧声,绵长的思念如春雨,落无声,却有情。

    她没梦里的碎片中,似乎是欣悦的,有大漠的骄阳,有唧唧喳喳的故事,有嘻嘻哈哈的笑。

    可她会在醒来后

    忘记。

    清醒的时分,全是痛苦,各种各样的痛苦,根本不能细思,她只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忘记。

    一日午后,药力刚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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