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好吧我娶!-《凤倾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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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难道……”那浓眉大眼少年更结巴了。

    “不会吧……这……”那白皙少年表情惊恐,看看太史阑,再看看司空昱,露出五雷轰顶神情。

    “不可能呀这,你们一定猜错了……这腰带……这不是还好好的吗……”精悍微黑的男子满脸不可置信。

    其余东堂人已经直接不会说话了……

    南齐人则是一头雾水,被他们这哑谜打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一条腰带吗,怎么一个个如丧考妣模样?再说腰带和求娶有什么关系?

    一堆人大眼瞪小眼,司空昱只盯着太史阑。

    太史阑却转头对忙着啃梨子的景泰蓝道,“梨子少吃几个,太凉。”

    司空昱想不出一个女人听见一个男子的求婚,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她没听见吗?

    “你听着。”他忍耐而又觉得无限牺牲地道,“我要——”

    “别侮辱这个字。”太史阑道。

    “你……”

    太史阑飞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蜷在掌心里,拉起他的手,拍在他掌心,“收好,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想必和这玩意有关,现在还给你。另外,司空世子,不管世上存在什么规矩,所有的规矩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没有活人给死规矩束缚住的道理,你愿意被绑是你的事,我不奉陪,再见,不必再见。”

    她转身牵起景泰蓝,对董旷道:“总督大人,我看今晚这顿饭吃也吃不安生,算了,不过有什么我没吃过的好菜,麻烦送一份给我。”

    众人绝倒,董旷苦笑——请客请成求婚宴,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太史阑大步向外走,景泰蓝挪动小短腿跟在她身边,“麻麻,麻麻,刚才那个娘娘腔是在向你求亲吗?”

    太史阑想这小子是不是遇见所有比他美的都骂娘娘腔?司空昱艳丽骄傲,哪里娘娘腔了?

    “这不叫求亲,这叫自我糟践。”她道。“感情和婚姻,是什么东西?永远不拿出来的是傻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是傻逼。”

    “可是麻麻,”景泰蓝咬着手指头,“公公说他第二次见你,你就成了他未婚妻。”

    “容楚那是眼光好。”

    “麻麻……”景泰蓝小小声地道,“我可不可以说你无耻……”

    “不可以。”

    “……”

    对话声远去。

    司空昱立在原地,紧握掌心,掌心里凉凉热热,是那只金色大鹏鸟雕刻。

    他望着太史阑背影,眼神里闪动莫名的情绪。

    ==太史阑根本没把这个所谓的“求婚”插曲放在心上,“定情信物”她都还了,谁还敢叫她负责,就她看来司空昱也一点不想要她负责,瞧他那活像要被她强奸的嘴脸。

    就他那德行,躺下来四仰八叉求她强,她还嫌骨头太硬。

    她已经一心扑入了工作中。

    昭阳城是西凌首府,所以也是西凌行省总督府所在地,总督府节制昭阳府,昭阳府本身掌管昭阳城以及下属七县所有民政,从建制上来说,昭阳同知和北严同知同属于府同知级别,但前者品级更高,太史阑因祸得福,一步登天,从北严同知到昭阳同知,再加上代理府尹,都快混成从三品了。

    不过这个“代”字能不能去掉,倒也是未知数,太史阑不在乎这个,却抓紧时间要求上班——她必须趁这个“代”字还在手上时,把一些存在心里的事儿给解决掉。

    董旷拗不过她的意思,当即随她去了,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新官上任。

    她就任昭阳同知,一路上属下城县供奉丰厚,当即便在城内租了一座宅子,离官衙不远。

    花寻欢带着史小翠沈梅花等人先一步回了二五营,地方行省光武营选拔在即,二五营学生要备战,现在上头消息传下来,说兵部已经拟定即将裁撤的光武营名单,二五营光荣地排在第一位,所以花寻欢等人回去时,都免不了忧心忡忡。

    太史阑没有立即回二五营,反正她一直还没学武功,回去也谈不上修炼,她学的东西,自己练习便成,花寻欢走的时候,替她查了查骨骼经脉,欣喜地说她的骨骼经脉已经有了好转,她耳朵上那枚“圣甲”的效果非同凡响,而且先戴一枚也是正确的,使太史阑避免了过猛的药力的伤害。花寻欢说过不了多久,也许就可以开始修炼内功了。

    太史阑自己闲来无事,在练习“复原”“毁灭”“预知”时,翻到曹老头那天雷滚滚的“摄魄”,忽然也觉得有意思,偶尔也练习一下。

    修炼了之后才知道,“摄魄”这种武学,其实也属于精神范畴,适合天生内媚的女子修炼,如果没那份内媚,硬要修炼很可能也会走火入魔,这就是当初容楚要太史阑别练的原因,但太史阑却又天生特殊——她心志过于坚毅,纯粹简单,不受干扰,所以属于“摄魄”的副作用,在她身上没能爆发,唯一的变化是她的眼神现在显得更加深邃,幽沉若不见底,却少了以往的过于犀利冷峻,多了一分温软和沉静,这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微微圆润了些,往昔过于锋利的气质被稍稍打磨,这点变化,别人依稀觉得,她自己却是不知道的。

    杨成走的时候,也给她留下了自己的家族信物,表示虽然他还没有接家主之位,但目前他能使用的所有资源,调派的所有人手,她都可以凭借这样的信物来驱使。太史阑收了,却没打算用——任何事情如果凭借外力才能解决,那还要她太史阑干嘛?

    一大早,绿呢大轿停在昭阳府衙门前,一大堆官儿等在门口迎接,南齐官制,府一级的属员有同知、治中、判官、推官、经历、知事,照磨、译史(翻译官)、司狱、以及各行政部门:织染局、杂造局、府仓、药局、税务大使、副使,管户籍的录事司录事、典史,大大小小数十人,都恭敬地在等候他们的女上司。

    太史阑从轿中下来时,所有人都眼睛一亮,不由自主赞一声,好俊!

    宜男宜女的俊俏,利落到让人看着舒服。

    太史阑的眼睛,却盯住了府衙隔壁,那里也是一座堂皇大院,一看就是官家公署,琉璃瓦水磨砖,明晃晃的十分气派轩敞,一群人正闹哄哄地要将一块匾额往上挂,还有一些人已经准备好了鞭炮即将点燃,一位官袍人,背对着她,负手立在门前观看,这人身姿窈窕,身边两个男装侍女在打伞。

    景泰蓝忽然悠悠叹了口气。

    “这么小学什么大人叹气。”太史阑道。

    “昨儿麻麻教我的一句诗。”景泰蓝忧桑地道,“蓝蓝忽然懂了。”

    “嗯?”

    “知己遍寻不得见,变态常常能相逢。”

    “我教你的还有错?”太史阑抱起景泰蓝,那伞下人转过头来,笑盈盈和她打招呼,“太史大人,早。”

    太史阑注视着乔雨润那张不美的脸上弧度正好的笑容,嘴角一扯,“早。”

    “太史大人是不是很意外?”乔雨润微笑,“西局的昭阳城新公署,正好建在昭阳城府衙隔壁呢?”

    “不意外。”太史阑漠然道,“傻叉总是喜欢各种找虐的。”

    乔雨润脸上的笑容,停了那么十分之一秒,随即莞尔,“太史大人,从此以后昭阳西局分局就要仰仗你照顾了。”

    不等太史阑回答,她紧接着又道:“朝中稍后会有旨意给太史大人,新建昭阳西局分局,不受昭阳府管辖,和昭阳府同级建制,有临急调兵之权,有查勘地方官员之权,有侦缉昭阳城所有可疑人员之权,有优先使用昭阳府一切应急资源之权,昭阳府应无条件应承西局一切公务要求。”

    她说完,唇角翘起,笑盈盈看太史阑反应。

    昭阳府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哪里是平级?这明明是来了一尊佛爷!

    这尊神享有几乎所有权力,蹲在整个府衙头上,动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好好供奉一切优先,而它,想动你打你骂你,轻松得像吃糖。

    有这么一个处处掣肘的特务机构蹲在隔壁,以后大家连放屁都得夹着,万一一不小心熏着那批阴沉的怪人,被按上个“散布污染气体,影响环境,造成公害,后果恶劣”的罪名,拖去正法怎么办?

    官员们疼痛不胜地吸气,都望着太史阑。

    官场消息灵通,他们都风闻这两位南齐女新贵,关系恶劣如斗鸡,如今事实证明,这已经开始斗上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位号称作风强硬的新上司,准备用什么办法来应付这样的劣势?

    太史阑只瞟了乔雨润一眼。

    “就这点要求?”她道。

    乔雨润怔了怔,没想到她这个反应——不过太史阑的反应,很少有人能想到。

    “我等只是昭阳府同级,一心要和府衙打好关系,不敢多和昭阳府提要求。”她盈盈笑道,“只要太史大人能够完全做到,大家自然相安无事。”

    “当然。”太史阑一点头,转身就走。

    众人都愣住,连乔雨润都浑身不得劲——一拳打在了空处,回力能让气血翻涌。

    她还没跟得上太史阑思路,正想着如何挑衅的时候,忽然有人抢了先。

    “你这女人,昨天那么凶蛮霸道,现在倒一点火气都没。”那人冷冷道,“原来都是假的。”

    太史阑和乔雨润同时转身。

    一丈远处,站着一群衣冠楚楚的少年,当先一人青莲色衣袍,面容清丽,眸光深沉绮丽而冷淡,正负手沉沉将太史阑望着。

    乔雨润的眼神也有一瞬惊艳,她最近不在京城,巡察天下,还真没见过司空昱,不过她立即转头问了问手下驻扎在昭阳城的西局探子,得到答案后,她的眼神微微变幻,神情复杂。

    司空昱却看也没看她一眼。

    “南齐女子怎么都这样。”他微微皱眉,神情清冷,“要么凶蛮霸道,要么矫揉造作,和我印象中温柔和婉南方女子,真是相差甚远。”

    乔雨润的脸,瞬间发青了。

    她就没见过说话这么直接的贵族男子!

    景泰蓝在太史阑怀里扑哧一笑,太史阑瞟了司空昱一眼——本来她对这人印象极其恶劣,如今却觉得,倒也是个直率到有点可爱的人。

    “南齐女子就这样。”太史阑不理这一群混账向里走,“请到大街上一一验证。”

    身后脚步踢踏,不即不离,一件青莲色长袍在她视野里扫来扫去。

    “你跟着干嘛?”

    “了解南齐女子。”

    “南齐女子不止我一个,出门,左拐,西局有矫揉造作代表;右拐,说不定还有温柔和婉你要的那种,不送,谢谢。”

    “我现在比较想了解凶蛮霸道的那一种。”

    “嗯,好。”太史阑跨进二门,对身后苏亚一摆头。

    苏亚迅速跨过门槛,抬腿,后踢。

    “砰”一声二门被狠狠关闭,灰尘四溅。

    “你这回看到了。”太史阑在门那边道,“不用谢,请回。”

    门外没动静,一群官儿在那里乱糟糟地低笑。

    太史阑也不理睬,继续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司空昱那么骄傲的人,吃了闭门羹,肯定扭头就走的。

    她走不出几步,墙头上“呼”一声,青莲色衣袍角,又在她眼角飘啊飘。

    “官衙重地,外人免进。”苏亚拦住那个阴魂不散的美人。

    “又一个可怕的南齐女人。”不用看司空昱的脸,就可以想象出他皱紧的眉头,眼神里充满不解和蔑视,“你们不懂好好说话吗?温软,和气,娇怯,语气尾音要拖长……”

    “看见那边那道墙没有?”太史阑手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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