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心碎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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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点头笑得很灿烂,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今天我给大家添了麻烦,罚我请客!今天大家都到我那儿吃,我哥给带来了腊肠腊肉,我来亲手埋锅造饭,犒劳大伙儿!你们不来的就是不把我当一家人了!”
齐云用开朗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可仍然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大人们倒还都矜持着,小孩子们一听有肉吃,立刻爆发出一阵控制不住的兴奋叫喊。齐云挥舞双手跟着孩子们带头朝山下跑,虽然是夜路,大家也不觉得多疲惫,只觉得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村里。
齐云向村长家借了口锅,和洪箭两人用了学生宿舍的大灶,做起腊肉饭来。学生们各自回家零星拿些青菜来,洗剥好了送给齐云。洪箭在土灶点着了火,齐云探过头来看,火光将她一张带着兴奋表情的小脸映得红彤彤的。
洪箭往火里添着柴禾,“原来你不是问过我:你能改变些什么吗?怎么样,现在感觉到这种改变了?”
齐云笑着吐了吐舌头,“我确实这么问过,不过现在我自己已经有了答案:能改变的,我等着他们改变;不能改变的,我就算是生拉硬拽,也要拽着他们改变!阿箭哥,你忘了小时候你还用扑克牌给我算过命来的?说我天生孤星入命、性格是倔得九头牛也拉不回……”
齐云边忙边絮絮地随口说着,洪箭却听得脸色一变。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小时候他什么时候用扑克牌给齐云算过命了,估计是被幼小的她缠不过,胡诌了几句,没想到齐云还一直记着。可那孤星入命一句,怎么听也不像是好话,断不可以乱说。
洪箭不觉得有些脸红,忙说:“肯定是你小时候发犟脾气,给我气坏了,骗你才这么说的,你可别当真放在心上。”
齐云却丝毫不以为然,“可是有一点你却是说对了,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倔得九头牛也拉不回。孔老夫子不是都说过吗,知其不可而为之。何况是我这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美少女战士呢!”
洪箭也不再提此事。两人合力把腊肉饭焖开,打开锅一看,米饭粒粒又白又亮、亮晶晶油汪汪的,夹杂以红的腊肉、绿的青菜,香气扑鼻,另人食指大动。齐云兴奋地像只喝了一大壶咖啡的猴子,不顾夜深满村蹿着,招呼人来品尝她的手艺。不一会功夫,不光是今天进山去找齐云的人,还有齐云的学生及其家长,以及村长和校长几位,都架不住齐云的盛情邀请而来。
大家纷纷动手,将学生宿舍里大通铺上的铺盖卷起搬开,露出一长铺的床板就当桌子,然后或跳到床上、或席地而坐,挤得满满登登。几位家长都带了家制的小菜,虽然没有什么稀罕物儿,可也七碟子八碗,摆起来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村长带了几斤自家酿的高梁酒来,一开坛就香气扑鼻。有位男性家长站起来给村长、校长倒了酒,第三杯酒便倒进齐云面前的小酒盅,齐云没怎么喝过酒,让酒味儿一薰先有了分醉意,心跳得咚咚响。
等家长给在座的所有大人都倒了酒,小孩子则每人面前倒了一杯清水,齐云第一个跳起来,双手高高举着酒杯,闹着要敬村长校长,感谢他们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
校长连忙谦逊不已,村长也说,“齐老师,我们心里有数,留我们这村里学校是薄待了你。不过,我们其实是把你当成自家闺女一样疼的,只要你还愿意留在我们这儿不走,我今儿个把这张老脸摘下来撂在这桌上说句话,娃娃也就算了,以后这村里大人谁个要是还给你找别扭,我都第一个不饶过他!”
齐云笑着说,“村长快别说这些话了,过去我也有错,不怪大家。村里人这么好,您和校长这么疼我,大家伙儿都那么疼我,我还能去哪儿啊?”
齐云举杯过头顶,大声宣言:“山菜野菜,菜肉皆香!这里就是我的家!”说罢就把小酒盅递到唇边。洪箭知道齐云不会喝酒,打了个手势,意思让她抿一抿意思尽到了就行,没想到齐云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竟一仰脖一口气干了,洪箭见她喝得呛了一下,立时就开满了满脸桃花,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连连摇头。
酒过三巡,几个男生借着豆油灯光演起了手影戏,煞是有趣,齐云看得哈哈大笑,叹为观止。玉琴也红着脸唱了一支山歌,齐云大着舌头夸她,“玉琴,没想到你长得好看,歌也这么甜呢!你要是在城里,肯定能当上歌星,去参加什么超级女生,非第一名不可。”
说得玉琴更加脸红。几个大胆的男生闹着要齐云也出一个节目,齐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说:“我这个人没什么艺术天赋,要我演节目白天也就算了,这大晚上的,万一招来狼就不好了。不过大家都既然提出来,我也不能让大家失望。我家这个大哥,别看人长得粗犷,其实从小就是文艺尖兵,让他代替我给你们出一个节目,保证你们不吃亏。”
洪箭愣了一下,没想到齐云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卖了。齐云坐下到他的身边,挤眉弄眼地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满是酒味。
“阿箭哥,我今天实在是喝得舌头有点大,帮帮忙啦,给救个场,我一定一辈子都记着你的大恩大德。”
洪箭无奈地斜了一眼身边这个既没酒量又没酒品的家伙,齐云已然满面酡红。不能喝还这么逞能,洪箭嘀咕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片刚才在山里随手摘的草叶,放在唇边吹奏志来。
洪箭吹草哨的绝技是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他父亲当年在部队里,还真是文艺尖兵,早些年部队也没什么像样的乐器,洪箭父亲就将一手草哨吹得出神入化,据说年少时还得到过某位国家级领导人的亲切褒扬。人总是对少年时的荣誉印象极其深刻,所以洪箭从刚会走路起洪伯伯就非教他吹草哨,他倒不负父望,将技艺传承了十之七八,此时在这火光跃动,既寂静又热闹的乡村之夜里吹来,哨声更显得悠扬动人。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
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我们往日情意相投,让我们紧握手,
举杯痛饮,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
悦耳的草哨声使得席间一时鸦雀无声。洪箭正吹得陶醉,突然齐云皱着眉头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摆,洪箭没理她,齐云又更用力地拉了拉。
洪箭的草哨声戛然而止。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齐云,齐云一张小脸皱得像核桃,非常不好意思地悄悄贴在洪箭耳边说,“洪箭哥,陪我上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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