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心碎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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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笑而不语。齐云又嘀咕:
“怪不得那家伙看起来快六十了,一个儿子竟然才二十三,那么大年纪才生下一个宝贝疙瘩,想来dna也强悍不到哪去。”
父亲截住齐云的话:
“看看你,偏激了不是?人家李教授也不过是说说,是征询你的意见嘛,又不是要绑你去成亲。再说他也有言在先,即使你不和他儿子交朋友、仍愿意在考研时助你一臂之力,也算古道热肠了,怎么偏你这么多话?”
齐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为儿子选妃,儿子说不定却不拿正眼看我呢。要真那样,他自然也得象征性地发我一个热心参与奖啊,这能叫古道热肠?”
父亲笑着训她,“小小丫头,哪儿学得这么刁钻?”想了想又说:“下回我若见到老李,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什么呀——”齐云拖着长音,“明明揣着小人之心的又不是我,就算有个地缝,你也得让给他钻呀!”
说罢齐云爬起来,兴致勃勃地拖着父亲胳膊,拉着他和自己并排站到粉红芭比梳妆镜前,摆了一个金丝雀依人的pose,笑着说:
“下次要见到李教授,就让他看看,他‘还君明珠’那是他不识货,本人有本事挂上更好的干爹!”
话还没说完,父亲便大笑地用力一指戳上她的额头,喝道:“你敢!”
听见屋里父女俩言笑晏晏,母亲也推门进来,问他俩在笑什么。齐云赶紧敛起一脸飞扬的笑意,连连解释说自己在给父亲讲笑话,母亲的表情虽然显得对这个回答有些狐疑,却也无话可说。齐云趁母亲看不见的空儿对父亲吐了吐舌头,自己干的这等好事可无论如何不可让母亲知道,要不非引发一场家庭飓风海啸不可。
父亲嘴角微微一勾,给了齐云一个默契的笑容。母亲在一旁说:
“老齐,方才杨处打来电话,约你晚上一起吃饭,我多嘴问了一句还有谁去,他又说了几位,也都是机关里的老人儿。杨处说他儿子去年转业进机关,你们几位都很是照应,这顿饭算是他儿子的答谢宴。我想既然是这种场合,不如带云云也去,大家认识认识,以后彼此都是照应。”
齐云一听是这种性质的宴请,当即头就疼了起来。她跳到妈妈面前,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给她看。
“妈,您看这儿,”齐云耍赖地双手攀上妈妈的肩头,“我上火啦!起这么大一个泡,晚上陪领导吃饭就不去啦!”
母亲甩开齐云的手:“嘴里起泡,去点个苦瓜汁喝喝去火好了,这和跟领导吃饭有什么关系?”
见齐云嘟嘴不语,母亲又说:“你也不要想着是陪领导吃饭什么的。那几个人都是你爸的老同事,小时候都抱过你,你就当是自家的叔叔伯伯,就没那么大压力了。”
“自家叔伯一年到头也不过吃一顿年夜饭,”齐云嘟着嘴,“可我爸的那些同事,三天两头的聚餐应酬,我可不想要这许多数不清的表叔!”
“算了,”父亲打圆场,“云云今天累了,不想去就不去。反正来日方长。”
母亲大为不满:“她哪里是累了!她就是从小怕见生人、不爱说话。就这幅样子,将来怎么和领导交流,又怎么能让领导认为你能够委以重任呢?是,她现还能靠你,可你也只能把她领进门,再后边的事,还不都得靠她个人修为?”
见战火瞬间已蔓延到父亲身上,齐云很没义气地丢下一句:“我去下洗手间”,便撒腿溜之大吉,只在转身的瞬间留给父亲一个同情而爱莫能助的鬼脸儿。
望着齐云的背影,母亲揉了一下太阳穴,接着对父亲说:
“老齐,你的心思我是明白的。可你看她,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你说,让她去支教,会不会是白白受苦?”
父亲沉吟了一下,说:“云云年纪还小,经历多一点,就会有所改变了。”
齐云关上洗手间的门,背靠着墙蹲着,心里迅速地打着算盘。才摆脱那个烦人的李教授,又上了一天课,眼下这个领导云集的饭局她是说什么也打不起精神去应付了,可是谁又能助她摆脱冏境?卓美大小姐最近听说也是同病相怜,为了工作安排问题而被她爹拉着频繁出入种类“交际场所”,正是泥菩萨过江难保她自身;师兄呢又人微言轻,再说自从那天他和齐云拎回一大堆疑似同居的日用品之后,母亲对他红灯大亮,提防还来不及,请他出马为自己请假当然更是等于往刀口上撞。那么,能怎么办。
她猛然想起了洪箭。上次和洪箭的东湖之行虽然算不上相处融洽,但好歹也没翻脸。回家后母亲旁敲侧击地问他们玩得怎么样,还好齐云当时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含含糊糊地说很好很好——反正如果说相处得不好,母亲又不可能去唠叨洪箭,还不如自己挨说。
现下这情况,唯有洪箭出马解围,必定能化险为夷……齐云寻思来寻思去,觉得洪箭那个人虽然叵测,可毕竟有从小的情谊摆在那里,她在危急关头利用一把他,也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大不了不就是他不肯帮她么?嘁,他要是敢不帮她,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于是她蹲在那里,吧嗒吧嗒地按手机给洪箭发短信,捡要紧地将情况向他汇报了一遍,点下了发送键。然后还为混淆真相故意按了一下马桶的冲水钮,接着回到卧室老老实实地听着母亲唠叨,摆出一副谦虚受教的模样。
不到一分钟,家里的电话就叮呤呤的响起来,齐云心情大好,洪箭这家伙还算够义气!母亲抓起话筒,听到对方的声音面色立即晴霁,柔声道:
“箭儿啊?对,你云云妹妹在家……哦?你想请她吃晚饭呀?那好吧,我让她在家等你。”
半小时后洪箭的大切停到了齐云家楼下。母亲一看洪箭上门,脸上如春风拂面,把他让到屋里。一转头看见迎进客厅的齐云,竟然还穿着颜色旧旧的吊带、七分卡其裤和人字拖,又皱眉数落齐云,让她赶紧去换条裙子,梳梳头。
洪箭一笑,双颊的两个酒窝盛满了酒似的,看的人一阵发晕:
“阿姨,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只是吃顿便饭,一会儿就回来。再说,云云要是穿得太好,我倒不好意思和她站在一块了。”
母亲望了洪箭一眼,他果然也是衣着随便,一条松垮的大t恤加上工装短裤、溯溪鞋,十分轻松休闲。母亲不禁叹一口气,
“好吧,我是老了!真不理解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所谓流行时尚。”
说着转身就进了她自己的卧室。齐云吐了吐舌头,一把扯着洪箭两人出了门,有道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她其实也非常爱她的妈妈——如果她不是那么唠叨的话。
半个小时后,齐云就轻松惬意地和洪箭一起坐在夜市的摊子前大啖羊肉串、喝着因为夜市摊冰柜坏了所以温吞吞的啤酒。一想到今天躲过了陪父亲的同事、也许目前还是自己上级的叔叔辈白领推杯换盏、敬来敬去、食不吃味的一“劫”,齐云就心情大好,像只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向洪箭描述着今天的所作所为。倒是不怕吓坏了他。
洪箭对齐云的大胆行径竟然没说半个不字,这不由使齐云涌上一股同为同道中人的情怀。她拍拍洪箭的肩,咬一口羊肉串,就一口凉可乐,不断地口诛那位李教授的“不良居心”。
洪箭若有所思地喝着酒,闲闲接一句:
“你管人家做什么?你到那儿不就是为了培训吗?老师专业好、能学到东西不就得了。”
齐云把嘴里的羊肉咽下去,用签子点着夜市桌子,评价道:
“完美的专业,残缺的人格!”
洪箭淡淡地说:“这世界总是残缺的,美德也是。”
齐云一愣,觉得这话听起来不但有道理,而且深奥,禁不住刮目相看,对洪箭行了个军礼:
“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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