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土木堡之变,给于谦的教训太过深刻了。 虽然最终安然无恙的度过了,但是那是有赖天子运筹帷幄,明断千里之功。 实话实说,那段日子,身为执掌京师防卫和前线后勤的兵部尚书兼京营提督大臣,于谦可谓是一日三惊,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大明的百年基业,葬送在他的手里。 正因于此,对于在暗中挑动太上皇亲征,但是真出了兵之后,又畏畏缩缩,屈服于王振淫威的一干勋臣外戚,于谦实在是提不起任何的好感。 他承认,这些勋贵的先辈,都曾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 但是,土木之役,有一次就够了! 说句不中听的,如今的勋贵十个里有九个都是酒囊饭袋,将国家交到这帮人的手里,不出问题才怪。 虽然于谦心里清楚,范广并非是这样的人。 但是,他毕竟也属于勋贵阵营。 这次联姻,固然是让靖安伯府的地位再上一个台阶,但是同时,也是勋贵势力再起的一个机会。 所以,哪怕明白这中间的种种关节,于谦仍然对这件事情持保留态度。 只不过,如今的于廷益比之前算是有了长进,自己心里不满归不满,但是却不会跟天子硬顶着了。 然而叫他高高兴兴的去操持这桩婚事,却也困难。 于是,便有了现在别别扭扭,一反常态的于谦。 听了于谦的疑问,胡濙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方道。 “廷益啊,你这个人,就是过分的操心了,吾辈读书人,虽当以天下为己任,但是,你却忘了一点……” 话到此处,胡濙的声音停了下来,于谦下意识的抬头望着这位大宗伯,却见他老人家脸上罕见的带着几分严厉。 随后,这位历仕数朝的老大人目不转睛的望着于谦,轻声但无比认真的道。 “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这江山,是朱家的江山!” 声音虽轻,但是落在于谦的耳中,却如惊雷炸响。 他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无比复杂。 然而,胡濙却无视他这番变化,不紧不慢的道。 “上一位就不说了,但是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天子,乃是圣明之君,这一点,廷益你应该比老夫要清楚的多。” “朝堂局势,边境危机,甚至于……都是陛下该操心的事,为人臣者,需谨守本分,在当今天子治下,也必须谨守本分。” “陛下,才是总揽全局,心怀社稷江山之人,何处该取,何处该舍,他老人家自有分寸,廷益你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其他一切,陛下自有安排。” “这一点,过往一年多发生的种种,难道还不能让廷益你看清楚吗?” 实话实说,如果有选择的话,胡濙实在不想跟于谦讨论这种话题。 一是不符合他谨慎的性格,二是太难受了,于谦的性格,他清楚的很,说好听了要坚持原则,说不好听,就是跟王文一样,又臭又硬的死脾气。 要改变他的观念,必须要将道理一点点的都掰开了揉碎了,说的清清楚楚的,而且,即便如此,也未必就真的有用。 但是,不说又没办法。 要知道,从距离上来讲,十王府距离礼部是更近的。 然而,镇南王却先去了兵部,然后来到了他胡濙的私宅,单是这样的一个小细节,就足以让心细如发的胡濙注意到了。 待到看见于谦一脸别扭的样子,再听到镇南王说,他昨天进了宫,是天子特意让他去找于谦来做媒,胡濙理所当然的,也就将事情都串起来了。 镇南王早就说了,他的时间紧张,但是,他依旧先绕路去了兵部,请最难请的于谦,自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而是受了天子的嘱咐。 随后他带着于谦两个人,没有奔礼部去,而是来到了胡濙的府邸,然后遣人去将胡濙唤回府中。 那自然也是因为,有些话,在衙门里头是不好说的。 镇南王那等心思通透之辈,自然没什么可让胡濙提点的,那么,要提点的,自然是某个不开窍的兵部尚书。 至于提点的内容,胡濙也不用多想,天子既然找他,那么自然是希望让他帮于谦进一步认清身份和局势。 于谦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在即将掀起整饬军屯这场风暴之前,他这种刚硬的性格,必须要加以调和。 毋庸置疑,在明哲保身这方面,没有人比胡老大人更有发言权。 这一点,胡濙对自己的认知非常准确。 但是,这委实不是一个好干的差事。 就像现在…… “大宗伯此言差矣,这江山自然是天子的江山,但也是天下万民的江山,身为大明臣子,岂可不为大明尽力,将朝局尽付于君上一人,带来的后果还不够严重吗?”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