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周瑄的问话口气平平,并没有刻意的针对之意。 但是,仅仅站在殿中,舒良就能够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数敌意。 这些人,到底哪来的这么深的怨气? 一时之间,舒良不由想起,自己刚刚成为东厂提督的时候,天子嘱咐他的话,低调行事,但求目的达成便好。 平心而论,宣府的事情,他做的是有些过激且张扬的,他原本有更平静的方式可以做到。 但是,他没有用! 还是那句话,天子只吩咐给他事情,至于怎么办,舒公公还是可以小小发挥一下的。 宣府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压力,舒良清楚,但却并不后悔。 因为只有他最清楚,天子为了这个朝局,为了社稷江山,做出了多少的隐忍和让步。 土木致祭时,天子斋戒枯坐奉先殿三日之久,舒良虽然不在,但是他亦能感受到当时的场景,能感受到天子心中的悲拗和愤怒。 在天子身边侍奉了这么久,舒良十分确定,如果说那帮文臣们说的千古圣君,真的有人能够做到的话,那一定是如今的天子。 只有他老人家,是真的将家国天下,摆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 对于这样一位君王来说,土木一役给社稷江山带来的沉重损失,必然会让他出离愤怒。 舒良相信,如果不用顾忌会造成社稷动乱,民心倾覆,那么天子必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剑砍了太上皇这个罪魁祸首。 但是,天子之尊,享国之永,受国之垢,注定不能随心而为。 太上皇犯错,那也是兄长,天子如若真的对兄长做些什么,百姓们不会觉得,是在惩治罪恶,只会觉得,是天子不讲孝悌之道。 天子心中有一团火,但是,这团火却宣泄不出,这是让舒良最担心的。 他担心日子久了,这团火,会让天子的心性变得偏激,甚至身体上出现问题。 所以,出气的事情,他来做! 哪怕因此会受到斥责,会受罚,他也认了。 事实上,舒良在带人围府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回京之后会被夺去权柄,发回内宫伺候,若是严重些,打发到凤阳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面对满朝而来的敌意,舒良其实十分淡定,他拱了拱手,依旧是那套说辞,道。 “陶总兵所言,有实情,但也有夸大之处。” “咱家的确将带去的一千锦衣卫布置在了行宫外围,但那是因为,宣府城外,太上皇金口玉言,命咱家负责行宫的外围护卫,身负圣命,咱家不敢轻忽。” “至于率众强闯行宫,也是无稽之谈,咱家既然被派去侍奉太上皇,自当尽心,宣府天寒地冻,咱家好不容易收集了百筐上好的炭火,紧着给太上皇送去,不过多带了几个人而已,却被用来小题大做。” “还有,所谓言语逼凌太上皇赴土木祭奠,这个罪责,咱家也不敢担。” “太上皇金尊玉贵,若他老人家不愿致祭,何人能够强逼?咱家承认,当时是说了些话,劝谏太上皇,但是,绝无逼迫之意……” 说着话,舒良略侧了侧身子,迎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敌对目光,淡淡的道。 “你们说咱家逼凌太上皇,那么,可有见到军报当中说,咱家带着人,强行裹挟太上皇致祭了吗?” “何况,此事本就是太上皇之意,咱家不过顺水推舟,多说了一句而已,要是这就算逼凌太上皇,那么诸位御史科道的大人们,你们逼凌天子的时候,可比咱家多了去了!” 朝堂之上静了片刻,尤其是那些御史言官,都愣在了当场。 他们确实是没想到,到了如今,舒良竟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不仅如此,还敢倒打一耙? 寂静之后便是喧嚣。 “嗡”的一声,满朝爆发出阵阵的议论之上。 无数个御史纷纷出列,脸色涨红的指责道。 “诡辩!” “奸宦竟敢如此,欺我朝廷无人不成?” “放肆,你一区区内臣,竟敢自比谏官,想要造反不成?” 这个大明,科道清流是最为骄傲的一个团体。 其中,尤其以御史言官,风气最为严重。 他们手掌监察之权,从地方到京师,从七品小官,到六部七卿,无事不可劾,无人不可参。 他们是大明的正义化身,是中流砥柱,是国之柱石。 区区一个宦官,敢和他们相比,配吗? “肃静!” 场面乱糟糟的,终于有分量足的大臣忍不下去,沉声喊道。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