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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威尔迪汗对此似乎颇有微词,但经过询问方才得知,安集延并非李廷机这位安西总督的驻地(安西总督驻地伊犁,即西征时本书称呼的“亦力把里”),而只是安西总兵驻地,因此李廷机需要趁此机会查看各项朝廷重大工程推进成效。
得知确实是工作安排太过紧张之故,阿拉威尔迪汗也只能耐着性子答应下来。毕竟李廷机在解释时也说明这些工程的重要性——安集延的年降水量大约为200毫升,比大明的核心区域少了至少一半。
在这种情况之下,引水灌溉和储水设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高务实老早就下达了命令,并且调集工程大匠前往勘探、设计和安排施工,工部的有之,京华的也有之。既然是师相亲自关照的大事,李廷机作为学生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廷机的督工行程且不去细说,单说阿拉威尔迪汗一行。安集延正午热辣的阳光将新砌的夯土墙晒得发白,波斯使团游览全城的驼队在明军护送下转入主干道时,街道两侧的商铺尚显稀疏,却已露出大明烙印:
左侧“安西军器局安集延匠作坊”的厚实木门敞开,还可以看见工匠们正在打磨明军万历三式使用的刺刀,刀鞘上似乎刻着什么徽记,但因为使团离得太远,实在难以看清;
右侧“京华商社”已经建造了其标志性的“水晶楼”,所有窗户使用透明中带有淡绿色的玻璃,明净的橱窗里,景德镇白瓷、新郑禹窑(还记得这个高家产业吧?)的彩瓷种类繁多、五花八门,与本地羊毛毡等特色商品并置,标签则用汉、蒙、波斯、突厥四种文字标注价格,还写下一句:“可以铁器换羊毛,以瓷器易琉璃”。
[注:此处的琉璃指青金石,在中国古代被称为璆琳、金精、瑾瑜、青黛、兰赤等,佛教称之为琉璃或吠努离,总之是一类蓝色居多的宝石,同时也是天然蓝色颜料的来源之一。正因为其为“天之色”,深受古代世界各地帝王之所崇。]
看着五层高楼,阿拉威尔迪汗与身边人道:“我听葡萄牙人多次提及京华之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座大楼之高,足以俯瞰全城,也只有那位大明内阁首相大人的产业敢于如此了。”
侯赛因阿里道:“我在欧洲游历时曾经听到传闻,说教宗陛下试图与大明达成盟约,而大明负责此项事务的大臣正是这位首相……不过,近来我又听说大明的皇帝陛下去世了,新帝则十分年幼,于是这位首相成了摄政,不知是真是假。”
“两件事都是真的,”阿拉威尔迪汗道,“教宗陛下与沙阿陛下也有联系,双方都约定了要对付奥斯曼人。至于大明,首相摄政似乎也不是什么新奇之事,只不过……”不过什么,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使团并没有进入水晶楼参观,反而继续在街上“游荡”。在经过一处铁匠铺时,炉火映红了突厥工匠的脸,而他正在锻造的却是明军制式的炮架零件之一,而非弯刀或者农具。
阿拉威尔迪汗使了个眼色,早有使团通译上前与之攀谈。
“这些铁活儿,”工匠用生硬的波斯语说道,“按明军给的图纸来打,每个孔距要求分毫不差——做好了手里这些活,能换两石麦种。”他指向墙角的货架,上面还摆着一些已经完成的改良马蹬。
阿拉威尔迪汗并不端架子,亲自上前查看,不多时便露出了凝重之色——这些马镫使用的铸铁材质上佳,但却比波斯的同类产品轻巧三成。
马镫本就不重,轻巧三成也不算什么大事,但阿拉威尔迪汗却不得不产生联想:如果明军的盔甲、马铠之类也比波斯同类产品轻巧三成,却又坚固不减,那可就……
夕阳给未完工的城墙镀上金边时,使团终于返回了驻地。阿拉威尔迪汗注意到,城门门楣的青铜门环尚未刻完,粗糙的坯件上隐约可见齿轮与麦穗的雏形——这是高务实推行的“实学徽记”。
使团简单用过晚餐,几乎不曾休息,便再次前去临时的总督衙门拜见李廷机。李廷机似乎也是刚刚赶回,而且在接待他们之前赶紧洗了个澡——阿拉威尔迪汗知道这是明朝上流人士的礼仪(沐浴更衣),倒也不曾抱怨久等。
“贵国在安集延的建设,”他对刚刚落座的李廷机道,“就像刚淬火的铁器,还带着锻打的火星。”
“既有火星,便能燎原,”李廷机下午似乎赶了很远的路,虽然已经沐浴更衣,却也掩不住那一抹疲惫,但他还是强打精神道,“安西军屯的种子已然播下,京华的大匠们也在多地驻留,既为自家扩张产业,也为朝廷指导垦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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