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节 沉冤昭雪 言藩伏法(终局)-《骄嫡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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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师傅抱着阿凌从山涯边渐渐腾身而出,如同天外飞仙般的落在众人面前时,山顶上所有的人都看呆了似的出阵阵惊叹之声。

    “仙人啊!”有人禁不住低叹,倾羡得狂喜莫名。

    皇帝闻声也从北邙太庙里赶了出来,看到鹤童颜的男子,眼中即刻迸射出了难以言喻的惊喜与贪婪,他一直在寻找南宫世家那个传说中长生不老的仙人,都已经找了二十多年了,原以为那真是只是一个传说,是他一辈子不可实现的梦,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竟让他在这里遇见了!

    皇帝像看见了绝世珍宝一般的颠着臃肿的身子向白男子奔过来,未想到,还有些不长眼的死士持刀向他砍了去。

    禁军统领宋毅连忙喊着救驾,提起一刀就将那突袭过来的死士头颅砍了下来。

    没有了塔罗王子的箫声控制,那些死士们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着,丝毫没有减轻痛苦。

    白男子朝这些人看了一眼,重重的叹息一声,眸中透出不一般的愧疚和悲悯。

    他将韩凌送到了徐舒玄面前,徐舒玄连忙将韩凌抱进了怀中,失而复得的激动狂喜之情令他不知道说了多少声:“谢谢!师傅,谢谢你!”

    白男子目光温和的看了徐舒玄一眼,又抬起手来,似乎想要去触碰韩凌的脸颊,却始终只悬在半空,就这样饱含愧痛与慈爱之光的看了韩凌许久,最终才哑着声音赞扬了一句:“舒玄,你很不错,凌儿交给你,为师也能放心了!”

    “师傅!”徐舒玄轻唤了一声。

    韩凌也转过身来看向他,因为前世一直将他当师傅一般的尊敬,她也一时间无法将“父亲”二字叫出口,只喃喃的低唤了一声:“师傅!”

    白男子涩然一笑,忽地转身来到徐墨玄面前,以十分悲悯歉意的目光注视着他道:“墨玄,师傅对不起你七叔,对不起你们蒋家,师傅最后能补偿给你的,便是引领天下学子、有志之士,通过各省上疏渠道,于刑部大理寺门前为你们蒋家申国士之冤,而且现在言氏父子罪行已然公诸天下,相信这世间公道天下人心定能还蒋家清白!”

    他说的是这天下人心还蒋家清白,而不是皇上!

    听到这番话的皇帝脸色一沉,略有些郁愤的看向了这个白男子,可当他迎上白男子的目光时,竟然感到了一种强大的压力令他无地自容。

    徐墨玄的心情也有些复杂,他不明白师傅为何要跟他说对不起,这种感觉让他既受宠若惊又难受。“师傅为何要这样说,蒋家之事,与师傅何干啊?都是言氏父子的罪孽,这仇我一定会为蒋家报的!”

    白男子并不解释,只静静的看着徐墨玄的一双眼睛,忽地温声笑道:“你与七郎的容貌性情都十分相似,七郎于剑术一道悟性极高,我相信你应该也不错!当年,为师只教了七郎琴技与剑术,他便能以琴剑双绝之名独步天下,闯出一世英豪之名与胆气!”

    说罢,他又从徐舒玄手中取过那一架焦叶琴,十分爱惜的抚了一下琴弦,幽幽叹道:“舒玄,除了你之外,蒋七郎的确是为师这一生中所收的最为得意的门生,只可惜少年英才,却因为师傅的一念之差而葬送了他以及蒋氏一族的性命……”

    这份罪孽身重,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白男子沉吟片刻后,忽地轻声一笑道:“如今就让为师最后再抚一次琴吧!也最后再教你们一次什么是真正的琴剑双绝!”

    说完,他抱着琴,就要往前走,韩凌突地心中直跳,有种极不好的预感,就脱口叫出了声:“师傅!”

    她追出了几步,动了动嘴唇,终于唤了一声:“父亲!”

    “父亲,您可以为我娘亲而留下来吗?”

    璇儿吗?那一张明艳而开朗的笑靥,在听他弹琴时总是专注而神往的眼神,有时候会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儿般跟他说着她所见所闻的趣事,甚至还会将她对七郎的那点小心思说给他听,可是后来竟变得如同失了生气的木偶一般,不再爱说话,也不再爱笑,甚至对世间一切都漠不关心。

    都是谁造成的呢?

    像是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如电流一般猛然窜过身体一般,师傅突地止了步,韩凌就这样满怀期翼的看着他一身白袂迎雪翻飞,希望他能回头,但最终,她还是失望了!

    “凌儿,师傅会以琴音先压制住这些药人,你便用你炼制出来的药来救他们,刮骨逼毒,七七四十九日,余毒便可除尽!”

    师傅只说了这样一句与娘亲毫不相关的话,便纵身一跃,跳到了太庙的屋顶上,盘膝而坐,就这样抱琴于膝上,合着眸子用心的弹奏了起来,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再也与他无关!

    而他弹奏的这一曲,直令天地萧杀,雪花乱舞,一股浩然正气充斥于天地间,仿佛从无形之气化为了有形的利剑,就像是让人亲眼目睹了魏晋名士嵇叔夜临刑时的一曲《广陵散》,萧萧瑟瑟、荡气回肠,直叫人永生难忘。

    在琴声无慰之下,那些药人果然停止了厮杀与咆哮,一个个安静的沉睡了过去!

    皇帝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竟是命令着禁军统领宋毅:“快,快去给朕将这位仙人请下来,朕要带他回宫,朕要他教朕长生不老之术!”

    宋毅迟疑着不敢去,皇帝便拿刀催促,百官们尽皆大惊失色,露出对昏君的失望之情。

    韩凌、徐舒玄以及徐墨玄都忍不住愤然变色,徐墨玄甚至按紧了身上的佩剑,却在这时,他们的耳边传来了一阵阵惊骇的高呼,而当他们再次看向师傅时,竟看到万千雪花在他指尖上凝结为一束又一束的剑气,那些剑气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尽皆穿透了师傅的身体而过……

    这便是琴剑双绝,惊天动地的琴音以及无形化为有形的剑气,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然而从今以后,便再也看不到了!

    “不——父亲——”

    “师傅——”

    *****

    “这世间不可能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就连那传说中唯一不会死的人最后不也是死了!”

    “是啊!听说他死的时候就坐在那太庙的屋顶上弹琴,最后还跟皇上说了一番话,而皇上听了他那番话后,竟然当场跪了下来,后回到宫中之后,亦是夜不能寐,每每到了临寝之时便痛哭不已!”

    “所以说,人还是不能做亏心事,就是天子也不例外,会遭天遣的!”

    “嘘——这话你也敢说,不怕杀头啊!”

    “我怕什么,皇上自己都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并诏告于天下,他当年错判了蒋家之案以致于一门忠烈惨遭灭门!那时候的蒋家多辉煌啊,却因为奸臣所害,竟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

    “还好这桩冤案终于得以呈冤昭雪,蒋家的那些忠臣烈士也终于可以安息了!”

    “好什么呀!呈冤昭雪了又怎么样?蒋家一个人都没了,多惨啊!我听说,那时候言藩去抄蒋家时,照着蒋家的族谱,将蒋家所有子嗣都清点了出来,别说是几岁的小孩子了,就是连一个孕妇也没有放过,对了,那孕妇还是魏国公府的嫡长女,魏国公世子的姐姐呢!”

    “所以说,魏国公世子这么不遗余力的想要翻蒋家之案,其实就是为了给他姐姐报仇啊!不过还真没有想到,那言藩竟然还活到现在,并以徐青玄的身份藏于魏国公府,还害得徐家二房家破人亡!”

    “也是罪有应得,不是听说那徐二老爷徐智还弹劾过魏国公世子吗?说什么徐家五少爷徐墨玄是蒋家余孽,诶,你们信吗?”

    信啊!凭什么不信啊!那就是说,蒋家还是后继有人啊!这是好事啊!

    “如果徐墨玄真是蒋家后人的话,言藩落在他的手中,一定会死得很惨!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自从北邙太庙兵变一事结束之后,北邙山上所生的一切以及蒋家之案便成了京城的茶馆之中不变的话题。

    当然,听闻者永远没有亲身经历者感同身受。

    韩凌自是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父亲用他的死来向世人证明,人的生命不可能得到永恒,而真正能得到永恒的只是人的灵魂。

    皇帝做了一辈子长生不老的梦,也因为师傅的死而彻底破灭了,所以,他在那一日回去之后,便有些精神失常的疯掉了,不久之后就缠绵于病塌,在多日夜不能寐的折磨之后终于梦醒觉悟,立刻写下诏书立景王为太子,并命太子监国,将朝中之事全权交于景王处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蒋家之案。

    蒋家之案再次轰动京城,国子监祭酒徐诺带领三千学子在刑部大理寺门前为蒋家申冤,还有各省各部所上疏的奏折全部传到了内阁。

    太子朱城昀当机立断,命三司重审此案,并将言氏父子抓到刑部堂前公审。

    与言氏父子一同公审的还有长公主与徐明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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