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算命吗?家破人亡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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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衡能在黑暗中视物,站在门前,他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成排的像格子一样的牢笼。楼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仔细看去,地面淤积了不少黑色的血渍,像是陈年累积下来的,刷都刷不干净。
格子间基本都是空着的,只有最里面的格子间关着一个人。这人双手被挂在牢笼中的玄铁链上,他低垂着头颅,原本素白的衣衫都被鲜血染透。
九尾一族人多半会有一头银白色的柔软飘逸的长发,他们走动的时候高贵又优雅,举手投足都是风情。景清更是其中佼佼者,他出身贵胄,天赋过人,却性情谦和温润如玉,世上所有形容君子的词用在他身上都不过分。
可温润的景清现在挂在空中,原本的纯白已经变成了深红。他受伤了!
温衡冲到景清的牢笼前呼唤他的名字:“景清?清清?”这孩子是灵玉的另一半,幸亏来的是温衡,若是来的是灵玉,灵玉现在该多痛苦!
太史谏之抬手便将格子牢笼上面的术法解开了,温衡闪身就钻到了笼子中。景清气息微弱,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洁白的长发被鲜血凝结成一缕一缕的,发梢的位置已经看不出白色了。
“景清?清清?乖孩子,你醒醒。”温衡摸着景清的脸颊,一摸到景清,温衡就知道他灵气枯竭,似乎有油尽灯枯的迹象。温衡怒了,景清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他这是遭遇了什么样的毒打才会变成这样?!
灵气送到景清身体中,景清长长的叹了一声,他虚弱的睁开双眼。看到是温衡之后,他金色的双眸中顿时涌出了泪光,他张张口,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温衡一抬手,捆绑在景清四肢和脖子上的锁链就断了,景清的身体向下瘫倒,被温衡一把抱在怀里。景清喉头滚动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温衡紧紧的抱着他:“没事啊,没事,老祖找到你了,你安全了。”
太史谏之在牢笼外说道:“太子,快出来吧,我们要赶紧走了。”温衡将讨饭棍别在腰间,抱着景清就从从牢笼中钻了出来。他时不时的低头看看景清,景清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温衡挤出了笑容:“别怕,会好起来的。”
景清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个俊秀的孩子见到人就会笑,他的性子最和软。他得了一点灵气,终于能传音了,温衡听到了他的话:“散人,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温衡听了差点要落下泪来,这傻孩子,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衣服。温衡赶紧对他说道:“没事的,你再坚持坚持。灵玉他们在外面等着你,就差你了。等你到家就好好休息,你会好起来的。”
景清微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灵玉也在啊……”温衡道:“他在,他为了找你,被关起来了。要不是我让他不要跟来,现在你一定见到他了。”景清信任的点点头:“真好。”
景清的丹田被击碎,紫府也有伤,他的神魂已经非常虚弱,他的四肢被打断,全身的经脉断了一大半。这要是个凡人,早就没气了,就算景清是飞升的九尾狐,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景清本来以为自己很坚强,经受了那么重的毒打,他没有屈服。可是躺在温衡怀里的时候,他一下就绷不住了,他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他说:“真好。”
不,一点都不好,温衡眼泪都快下来了。若是景檀还活着看到这样的景清,她有多心痛?飞升的时候,胡斐斐带着九尾一族的精英义无反顾的就上来了。他们对自己如此信任,可是他却让孩子遭遇了这样的磨难!
温衡开始反思自己了,他躲躲藏藏想要以德服人,可有些人他……配吗?
景清小声的说着:“我安全了。”温衡坚定的抱住了他:“没错,你安全了。”
明萱却没有这么乐观,她皱起眉头:“糟糕,阵法动了,我们被困……”明萱话没有说完,就见温衡一手抱着景清,另一只手握住了讨饭棍。讨饭棍重重的在地上一磕,刹那间,天地动摇起来!
承家人等不及从房中出来,围着问天湖泊的建筑就开始崩塌,围绕在承家的阵法和禁制断裂开来,发出璀璨的灵光。黑夜亮成了白昼,在灵光的照耀下,地下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铺天盖地气势磅礴。
明萱看到这么多的树根一出现,她面色一白:“糟了。”太史谏之沉声道:“你先走吧,你不能出现在这里。”明萱咬牙:“这个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时只见明萱和太史谏之的腰上突然多了两股树根,温衡道:“抓紧了!”说完这话,四人的身形就在承家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玄天宗的天机峰前了。
明萱和太史谏之倒在地上,两人踉跄着爬起来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和承家人决一死战的决定了,可是灵光一闪,世界天旋地转之后,他们竟然离开了承家坞?
从承家坞到玄天宗,就算御剑,也要一炷香的功夫。可是站在这里,他们却能看到承家坞上空阵法连连崩溃的灵光闪烁。可以想象到,承家现在有多慌乱!
温衡却没空解释这些,他抱着景清冲向了大殿:“道和!道和!快救人!”
王道和和谢灵玉他们出来的时候,只见温衡怀中抱着已经成了血人的景清。谢灵玉双瞳一下放大:“景清!”景清听到谢灵玉的呼唤,他艰难的转过了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眼泪就已经滚滚而下。
温衡坐在房间外,他不敢到里面去。明萱和太史谏之一左一右的陪着他,温衡双手握着讨饭棍,他低着头,身躯似乎在颤抖?
太史谏之扯开话题:“太子,方才你做了什么?我们怎么一下就从承家坞到了玄天宗?”承家坞因为有问天阵的原因,城中只在外围才有几座传送阵,承家内部是没有传送阵的。
温衡道:“方才我第一次在承惠界用了道木根系,我走过的地方,只要心念一动,就能瞬息到达。”他的声音低沉,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也是,任谁看到景清成了那般模样,也不会好起来。
温衡双手颤抖的握着讨饭棍,他突然开口了:“谏之,我觉得我做人真的很失败,我的修为真的不够。看到景清那孩子变成了这样,我想杀光承家。你懂这是什么感受吗?”
太史谏之沉默了许久,只听温衡说道:“飞升之前我发过誓,以旁观者的态度来看待上界的人和事,不徇私不偏袒。可是我还是做不到,一直以来,我对上界没有归属感,我想着我早晚有一天要回去的。
可……我不得不承认,到了上界,有很多事情超出了我的掌控。萧厉的事情,我逃了。他不怪我,我心中想着,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该放就放,不要因为仇恨蒙蔽了我的双眼。
我是如此的大义凛然,现在我却发现,那只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我是个俗人,我之所以会对萧厉说出那些话,只是因为我对死去的鬼族没有印象没有感情,他们对我而言死了就是死了,无足轻重。
景清受伤,我却觉得无比的愤怒。因为景清是我朋友的孩子,这些年我看着他长大,我记忆中有他。我……真的很卑劣。我说的不徇私不偏袒,其实就是一句空话。从飞升的那一刻开始,在我心中已经有一条线,我没有公平的对待上下界的人。我心中早已有了远近亲疏之分。
胡斐斐为了我不确定的一句话,赌上了全部身家来帮我。我却连他的子侄都无法保护。我口口声声说凡事有因果,可景清做错了什么?他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做错了什么?巫族要这么对他?我无法原谅。”
温衡抬起了头,太史谏之看到一贯笑容满面万事不在乎的温衡红了双眼,他眼中有压抑的愤怒。温衡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想杀人,我想让伤害景清的人都付出代价。去他妈的旁观者,去他妈的因果轮回。我只想毁了巫族,让伤害景清的人付出代价。”
明萱说道:“如果这是您想做的,那就去做吧。太子殿下,您一向温润有余魄力不足,难得您想做什么,我们一定帮您达成。”
温衡握着讨饭棍的手背上都出现了青筋,他深深的看着太史谏之和明萱。
太史谏之单膝跪在温衡面前:“从得知您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太史谏之这条命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我曾经对您说过,我愿成为你手中的剑,为您冲锋陷阵。这话一直有效,只要您一句话,我现在就让巫族的人付出代价。”
明萱也跪在了温衡面前:“太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您觉得下界的人比我们更加让您信任也很正常。您想和过去斩断一切,以全新的自己迎接未来,我也能理解。您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天塌下来有我和太史谏之顶着。应龙一族和麒麟一族,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温衡双眼都出现了红光,他呼吸沉重了起来。他握着讨饭棍站起来刚想说什么,就见门打开了,王道和走了出来:“师尊,你要去哪里?景清需要你的帮助。”
温衡的双眼中红光散去,他看向王道和:“景清怎么样了?”王道和语速极快:“不太好。用上了灵药,可是灵气亏空的厉害。师尊,我需要你搭一把手。”
温衡看了看太史谏之和明萱,又看了看正闪着亮光的承家坞,最终他和王道和一起走到了卧室中。
太史谏之和明萱互相看了一眼,太史谏之遗憾的说道:“方才我以为太子会冲出去杀光巫族人。”明萱道:“太子有这个实力。”
明萱幽幽的说道:“只不过在敌人和亲人之间,他选择了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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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清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他脆弱的像是狐族的狐尾花一般。狐尾花开到最灿烂的时候,一阵风刮过,就会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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