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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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予夺知道程恪对各种生活小常识和家务不熟练,        但是还真没想到他连被罩都不会套。

    床上收拾得倒是挺整齐,        被子铺平了,        被头还翻折过来……然后就能清楚地看到被子下面是被罩,        还有漂浮在枕头上面的枕套。

    他一直觉得就是头猪,        实在要套个被罩,        也不会套不上,顶多就是费点儿时间而已,而现在程恪用事实向他证明,        搬进来之后他可能就一直是这么层次分明地睡觉的。

    江予夺之前时不时地就会感觉程恪有那么一些让人怀疑的细节,        认真数起来还挺多的,但他对程恪的判断一直摇摆不定,        因为更多的时候程恪看上去像个好脾气的傻子。

    今天他决定不再去怀疑程恪,        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        程恪只能是被害的那个。

    除去在跟八撇动手的时候,他已经把程恪划到了朋友那个圈里之外,        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了吧。

    睡觉是件很幸福的事,所有的人都会让自己睡得更舒服,这种被罩裹胳膊裹腿,        上头再压个随时会跑偏的被子的睡法,再次证明了程恪是无害的。

    卢茜很多年前跟他说过,要试着相信朋友。

    不过这个要求对于江予夺来说,实在有些太难了,        一直到现在,        他都认为没有什么人是真的不会带来伤害的。

    如果一定要相信朋友,        那就只能尽可能地减少朋友。

    卢茜和陈庆都是他的朋友,他可以相信的朋友,还有过几个别的朋友,但江予夺已经不记得他们是谁,甚至不再记得他们是男是女。

    所以说相信朋友的代价也是很大的,他们不一定会伤害你,但却会在不知不觉中从你的生活里消失,再也不出现。

    程恪也许就会是这样的朋友。

    某一天,这个连被罩都不会套的少爷,会重返豪门,或者是在跟弟弟的斗争中获胜,或者是当一条不再挣扎的肉虫子,然后程恪也就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了。

    慢慢的,他就会不再想起这个人。

    “被罩的作用就是保护被子不弄脏,”程恪说,“全包和半包,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反正都把人和被子隔开了。”

    “……睡着不难受么?”江予夺关上卧室门。

    “难受啊,”程恪说,“不过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挺好的,洗被罩的时候也很方便,都不用拆。”

    “哦,”江予夺看着他,“我本来还想教你怎么套的,你连拆都不愿意拆,那就算了。”

    “你会?”程恪马上问。

    “不是我想刺激你啊程恪,”江予夺叹了口气,“这个恐怕没几个人不会,只是快慢的问题。”

    “……哦,”程恪啧了一声,想想又站了起来,“你要不帮我套一下吧,我看看能不能学会。”

    “行吧。”江予夺点了点头,他很少对人这样,就连陈庆他也不会帮到这种程度,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程恪这样子,他都觉得有点儿可怜,“其实我也就是凑合能套上去的水平,不过教你肯定富余。”

    “不用提前铺垫,”程恪说,“你套不上去我也不会笑你的。”

    江予夺进了卧室,走到床边,程恪跟了进来,靠在柜子旁看着他。

    其实江予夺挺烦套被罩的,水平也的确不怎么样,但总归是能套上,不过他套被罩还是第一次有人观摩,这让他有点儿别扭。

    站在床前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边套边解说。

    “你这个被子,”江予夺把被子随便叠了一下,抱起来递给了程恪,“先放旁边,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办法。”

    “嗯。”程恪接过被子,放到了桌上。

    “首先……”江予夺在被子被拿走之后才看清了被罩的全貌,基本上就是拧成一团,“你把被子铺那么平,其实就是被罩这德性了想挡一下吧?”

    “是。”程恪回答得很诚实,“它已经抖不平了。”

    “怎么可能。”江予夺叹了口气,抓过被罩抖了抖。

    被罩拧成一条。

    他又抖了抖。

    接着重再抖了抖。

    被罩始终都是一团。

    江予夺只得在被罩上又找了半天,然后转过头:“你到底是怎么睡的?被罩的四个角呢!”

    “我哪儿知道,”程恪叹了口气,“卷到里头去了吧。”

    江予夺开始有点儿郁闷,但还是耐着性子弯腰找着被罩的角。

    找了半天,总算摸到了其中的一个角,他赶紧抓着这个角又抖了抖,没什么收获。

    于是他决定放弃,抓着一团被罩来回扯了几下,找到了被罩的开口。

    看到开口的一瞬间,他对程恪充满了鄙视:“你好歹把拉链拉一下吧!这一半里头一半外头!你是个猪吗!”

    他两手抓着被罩的开口狠狠抖了一下:“这能抖得平……”

    他听到了嘶啦一声,立马停下了动作。

    屋里一下安静了。

    他过了一会儿才偷偷往被罩上看了一眼,开口位置顺着缝线被他撕开了一条口子,一直撕到了头。

    “你是不是,”程恪清了清嗓子,“把我被罩给撕了?”

    江予夺转过头:“是,我赔给你。”

    程恪没说话,靠在柜子上开始乐,冲着他一通狂笑,刹都刹不住。

    “你有针线吗?”江予夺非常没有面子。

    “怎么,”程恪大概是因为太吃惊,停止了笑声,“你还会缝啊?”

    “缝过衣服,没缝过被罩,”江予夺拧着眉,“应该差不多吧。”

    “没有,”程恪又重新开始笑,边笑边打开柜子,拿出了另一个被罩,“来,再把这个也撕了吧。”

    “滚。”江予夺接过被罩。

    他发现程恪的被罩,大概是从用的那天开始就没扯平过,所以哪怕是洗完了叠好了再从柜子里拿出来,都还是皱巴巴的一团。

    “你大概也不会叠衣服吧?”江予夺把后备被罩放到床上,开始慢慢地找四个角。

    “会,不过衣服都挂着,”程恪说,“没叠过。”

    江予夺对这个回答不是特别相信,不过他也没多说,毕竟他得集中注意力,以免再把这个被罩撕了。

    说起来,这被罩质量也不怎么行,估计大少爷不会挑。

    这个被罩终于被抖平整了,江予夺把它完美地铺平在床上时,松了口气。

    “你看啊,先把被罩反过来,铺平,”他冲程恪招了招手,“然后把被子对齐也铺平在它上头。”

    “那不就是我那样吗?”程恪把被子抱了过来,跟他一块儿抖开铺在了床上。

    “放屁,这是第一步,”江予夺说,被子扑出来的风刮到他脸上,他闻到了淡淡的香味,“你还喷香水呢?”

    “只往被子上喷,闻着好睡觉。”程恪说。

    “遮味儿吗?”江予夺问。

    “你干过这事儿?”程恪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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