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太子又没学过矛盾和辩证之类的东西,自然不能理解,旧矛盾消灭之后,新矛盾就会产生。并不是说把旧矛盾解决了,就没有矛盾了。 所以听到刘钰说“只有利、而无弊”这样扯淡的判断之后,琢磨了一下,却觉得好像非常有道理。 单单是那个让经济作物原材料等, 进入内地,而使百姓务本这个观点,就让太子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可太子虽和刘钰接触不多、交往不密,然而对刘钰的一些评价,太子可是听的多了。 这样的想法,怎么听,都感觉好像和刘钰平日里的想法不一样。 按照大顺的影射那一套, 一直说刘钰学的是管夷吾的霸道。现在居然弄出来“务本”的说辞,这就让太子相当的不解。 “国公之论,大有道理。不过,昔者,桑弘羊引《管子》之论,曰:不饰宫室,则材木不可胜用,不充庖厨,则禽兽不损其寿。无末利,则本业无所出,无黼黻,则女工不施。” “其又曰:农商交易,以利本末。山居泽处, 蓬蒿尧埆, 财物流通, 有以均之。是以多者不独衍, 少者不独馑。若各居其处,食其食,则是橘柚不鬻,朐卤之盐不出, 旃罽不市,而吴、唐之材不用也。” “此言尽言贸易之利。如果没有贸易,产橘子的地方就只能吃橘子,不产橘子的地方想吃橘子也吃不到。其余如盐、竹、毯子等,都是如此。” “素来都闻兴国公重管夷吾、桑弘羊之术。然而今日听国公这番话,尤其‘务本’一词,似又不对。” “贤良文学曰:男子去本为末,雕文刻镂,以象禽兽,穷物究变,则谷不足食也。妇女饰微治细,以成文章,极伎尽巧,则丝布不足衣也。庖宰烹杀胎卵,煎炙齐和,穷极五味,则鱼肉不足食也。当今世,非患禽兽不损,材木不胜, 患僭侈之无穷也;非患无旃罽橘柚,患无狭庐糠糟也。” “貌似是贤良文学支持本业,不要让男子不去种地而去纺织工商等等。国公谈‘务本’……实不相瞒,着实让我有些讶异。” 刘钰心道我既不站桑弘羊,也不站管仲,但这个你们非要这么想,那也算个是这些年朝中那些人非给我立的人设,方便他们去影射了。 可你要说我站贤良文学那边,我可就得说到说到了。 “殿下误会了。彼时的道理,此时依旧可用;但彼时由此道理推出的办法,此时未必可用。” “杀死敌人消除威胁,是道理。而豢养武士、分封车兵,那是那时候的办法。而现在的办法,则是招募步兵,训练枪械。都是在贯彻杀死敌人消除威胁这个道理。” “汉时,天下之大,户不过千万、人不过5000万口。” “而即便有牛耕、铁器、加之耧车、垄作、保墒休耕等,一户小农的极限,也就是百二十亩地。” “是以,那时候贤良文学可以说什么他们理解的务本之言。多一個人种地,就多出来一份生产。” “因为,的确,多一个人种地,就多一份生产。” “如今天下,人口数倍于当初。” “同样是一百二十亩地,一户种,十户种,于产出产出而言,有区别吗?” 太子若有所悟,回道:“只言产出,似无区别。” 刘钰点点头,心道只说产出,看似无区别。但要论商品粮数量,那差的可就大了。农民得先吃饱了,然后才能把粮食作为商品卖出去。 同样的一百二十亩地,一户吃的剩余的商品粮,和十户吃完剩下的商品粮,那可不一样。 不过这时候也不必和太子讲这个问题,刘钰又道:“于是说回‘务本’。彼时务本,可以增加生产,对吧?现在‘务本’,并不能增加生产。” “所以,如果非要体会贤良文学说的道理是什么,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大量的人口,迁徙到关东、南洋、扶桑等地,使之务本,增加生产——如果非要给贤良文学说的这些东西,找到一些道理的话。当然实际上他们脑子里并没有这样的道理。” “在土地多、而人口少的时候。让人居于地上务本,是增加生产。” “当人口多、土地少的,让人迁徙到新大陆,也是增加生产。” “如果假设,贤良文学的脑子里,有增加生产这个概念,并且非要贴金,说他们的思路是以增加生产为目的的话。那么,道理是对的,但过去时候为了践行这个道理而用的方法,未必是现在依旧可用的。” “如果非要用,这就叫刻舟求剑。” “桑弘羊大夫说的‘今吴、越之竹,隋、唐之材,不可胜用,而曹、卫、梁、宋,采棺转尸;江、湖之鱼,莱、黄之鲐,不可胜食,而邹、鲁、周、韩,藜藿蔬食。天地之利无不赡,而山海之货无不富也;然百姓匮乏,财用不足,多寡不调,而天下财不散也’的问题。” “铁路、海运,是最终的解决方案。不是说,我要重工商,那么吴越的竹子就能飞到曹卫了;莱州的青鱼,就能让邹鲁的百姓吃到了。物流运输,也是需要成本的。” “铁路修好只好,这个问题就可以解决了。最起码,京城吃到汉口的橘子,并且小康之家也能吃到,这肯定是没问题的,对吧?”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