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二章 止步(上)-《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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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江府的投机商准备拼缝儿赚朝廷银子的时候,京城里的皇帝则在考虑该怎么赚银子。

    这段时间改革的朝议,让皇帝焦头烂额。

    此时看着刘钰关于盐政改革的第六封奏疏,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给刘钰批复什么。

    最开始,刘钰对盐政改革并不关注。这一点皇帝心里是清楚的,心里或许支持,但并没有主动提过,最多也就属于是朝堂中沉默的少数,这些沉默的少数内心其实都反对现在的盐政,支持改革,但对怎么改与朝堂上改革派的主流意见相左。

    皇帝早就想过,改革变法非是那么简单,只需一纸命令就能推行下去只能算妄想。

    可也确实对改革的困难估计不足。

    不只是改革推行的问题,还有改革带来的细节变动、配套的政策、几乎要重新划分的湖南、湖北、河南、江西的盐业区范围。

    还有省份的定位改变、朝廷税收的重点赋税区的变动、重新核定各个盐税区的运盐缉私路线……

    每天都要面对巨量的奏折,京官的、地方的、军队的、内务衙门的。

    不改不知道,一改才知道要动的问题居然有这么多。

    当然,大部分都是些细节问题,六政府存在的意义也就体现出来的。

    如今皇帝真正愁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刘钰的第六封奏疏。

    枢密院成立之后,参谋有战略参谋、战术参谋,刘钰的奏疏在皇帝看来还是战略参谋的路子,细节问题谈的不多,主要是说朝廷变法的大略。

    之前的连续五封关于盐政改革的奏疏,皇帝对刘钰的批复都是赞许:或曰卿有大略、或曰茅塞顿开。

    包括川盐入两湖、苏北改农区等等,都没什么问题。

    但第六封,就让皇帝有些摸不准是该支持还是该反对了。

    粗略上看,刘钰的第六封奏疏,还是关于发展工商业的。

    里面提出了一个借鉴,说英国玻璃制造业和羊毛纺织业的发展,带动了采煤业,而采煤业的发展才使得有了大顺引进的海军船坞的笨重蒸汽机云云。

    大体意思就是要围绕着四川的煮盐业,带动起来四川的工商业,尤其是采煤等重工业。

    这个思路没什么问题。

    煤,但凡在北京城当皇帝的,都知道其重要性。

    不管是蒙元、大明,还是大顺,当皇帝要是不知道煤有多重要,那这皇帝也就快当到头了。

    崇祯十五年时候,祖大寿的养子给后金献围京城策的时候,就说过,只要断了运河粮和西山煤,很快京城就会崩溃。

    而对大顺的皇帝而言,最直观的就是前几年对门头沟等地的煤矿加紧了管控,京城立刻爆发了燃料慌,冬天煤最贵的时候,达到了一斤米换一斤煤的地步。

    加紧管控的原因,并不是那些玄学的所谓龙脉之类。

    加大管控,导致前些年京城出现煤慌的原因,恰恰又是今天皇帝看刘钰的第六封奏疏不知道该怎么批复的原因。

    简单来说,八个字。

    一抓就完。

    一放就乱。

    而刘钰,对待工商业的思路,恰恰是放。

    不但要放。

    而且要彻底的放。

    矫枉过正地放。

    但,皇帝对“放”,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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