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可你说的每一句真话背后,都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目的。 然而,偏偏你的每一句真话,让我们自己思索,最终总能达成你想要的目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 想不通这一点,法扎克莱的内心始终不安。 而且,更加的不安的,便是一开始本能地警惕刘钰说的话可能是谎言、蕴含着某种阴谋;然而在本能地警惕过去之后,认真思考,却又觉得每句话都是真话,叫人无法辩驳且合乎理性的真话。 法扎克莱紧张之余,不免多喝了几口茶,滋润一下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的喉咙。 在长久的思考之后,法扎克莱终于问道:“公爵大人,您的话,无疑是非常有道理的。站在您的角度,或者站在您是国家高级官员和内阁成员的角度,您思考的方向是无可指摘的。”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和您把‘航海钟’作为我们诚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刘钰仍旧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看过一部书吗?是你们英国人写的。” “叫《关于最完美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既有益又有趣的金书》。” 法扎克莱当然知道,也可确定刘钰不是要用航海钟去找乌托邦群岛,这是浪漫的幻想家才会做的事。 眼前这个人一点都不浪漫。 于是他点点头,表示这本书自己当然读过。 但只表示读过,却并不对此书发表任何政治上的见解和意见。 刘钰则用舒缓的语气,引用了里面的一句话。 “绵羊本来是很驯服的,所欲无多,现在它们却变得很贪婪和凶狠,甚至要把人吃掉,它们要踏平我们的田野、住宅和城市。” 引用完这句话后,刘钰笑道:“我们天朝呢,玩的比你们早点。村社什么的,解体比较早;井田制什么的,都完了两千年了。也没有什么公地可被圈、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村社的公共土地。君子庶民的等级分野,早就名存实亡了。” “我们天朝,一直以来实行的,是最为标准的土地私有制制度。自唐朝均田制瓦解之后,土地自由买卖,自由租赁,国家都不能干涉。” “当然,我们也没有你们那边的村社的传统地租,传统在金钱利益面前,一文不值。我们千年前证明了这一点,你们最近的圈地运动也证明了这一点。” “我想,你一定对伦敦街头游荡的失地农民,印象深刻吧?当然,你们有《济贫法》。” “从《济贫法》问题上,就能看出来天朝和你们英国在一些问题上的重大分歧。” “这有助于你们理解天朝,什么是天朝、天朝存在需要做什么,以免我们彼此之间产生诸多误解。” 他借着济贫法的问题,逐渐把问题引到了土地问题上。 或者说,引到了英国和大顺在“抑兼并”问题上的巨大分歧。 英国在前朝嘉靖二十九年,就开始征收济贫税了。 这是一种标准的资产税,按照土地多少、房产多少、产业多少来征收,以资产总额决定要承担多少济贫义务。 从经济学的角度上讲,这种税,以及这种济贫制度,实际上就是一种“鼓励兼并”的调控。 比如一个自耕农,有100亩地,假设要缴纳10两银子的济贫税。 一个农场主,有10000亩土地,要缴纳1000两银子的济贫税。 那么,济贫济的是谁? 自然不可能济到自耕农、小生产者的头上,他们是纳税的。 而是要济到穷苦的人身上。 理论上,没有工作或者工资过低,才能享受到济贫补贴。 原本在农场打工,工资肯定比济贫法规定的最低工资高。 但是,很显然,农场主会选择降低工资,把工资降到济贫法规定的工资更低的程度。 比如说,原本在农场打工,一个月赚5钱银子,而济贫法固定月薪4钱银子才能领到济贫补助。 农场主一看,这不简单吗?我把工资降到3钱银子一个月,打工的每个月能领3钱银子的工资,还能领2钱银子的济贫的面包补助、房租补助等等。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