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二章 双赢(上)-《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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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元1746年7月13日,内部混乱不堪的荷兰,终于等到了让他们心态彻底崩溃的消息。

    法军在一些大顺技术军官的配合下,攻下了马斯特里赫特要塞群。

    不是围困逼迫投降。

    而是炮兵攻击下的强攻。

    这个要塞对荷兰的意义,论其象征意义和实际意义,大抵相当于大明的山海关;或者相当于大顺的天津卫、威海卫和旅顺卫的海军筑垒区要塞群。

    直观无比,就相当于大明山海关被攻破;或者大顺的天津卫要塞群被海外力量攻下。

    1672年,沃邦元帅攻下了马斯特里赫特要塞群,直接导致阿姆斯特丹挖开大堤以水代兵,同时也导致了摄政派下台和威廉三世上台,以及大议长约翰·德·维特之死。

    七十多年后,依旧是马斯特里赫特要塞群被攻破,依旧是沃邦攻城法只不过经过了技术改良,依旧还是法国人只不过里面夹杂了一些大顺的技术类军官。

    本来就传播起来的关于“法国人就要来了,最后狂欢”的纯粹无政府的小册子,经过这个岌岌可危的现实的发酵,终于一发不可收。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科幻故事里,人类即将毁灭的时候,是在人类被迫的迁徙地澳洲那一对对拥抱在一起、扭曲的、赤着身的“蛆虫”;现实故事里,是夏威夷误报核战争预警后的几十分钟,绝望的人类陷入了最后的疯狂,哭泣绝望之下,太多抛却所有道德的狂欢,甚至扔掉了血亲不啪的道德。

    绝望,是一切道德的溶剂。

    荷兰人此时当然是绝望的。

    原本历史上,这几年,他们在马斯特里赫特要塞群被法军攻破后,重演了1672年的故事,赶走了摄政派,请奥兰治派上台。

    原本历史上,他们还有希望。

    所谓希望,有时候就是一种自我幻想、自我欺骗。

    他们觉得,奥兰治派能撑起这个烂摊子。

    然而,现在的现实,和原本的历史不再相同。

    几年前,刘钰利用荷兰民众的爱国心态和大国情怀,借用东印度公司和天朝是傲慢的偏见,以及借用摄政派四十年无所作为的不满情绪,成功地把奥兰治的威廉推到了前台。

    然后,当马斯特里赫特要塞群真正被围攻的时候,荷兰民众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没有希望,也没有自我幻想和自我欺骗的空间了。

    所余的,只有绝望。

    之前为了鼓励荷兰人奋战而宣扬的“法国人的汪达尔主义的烧杀抢掠”的传闻,现在成了“蒙古人屠城”一样的梦魇。

    绝望的火苗在整个荷兰燃烧,城市开始出现了动乱。

    杀人、抢劫、公开的发泄对摄政寡头的不满、吊死、复仇、压抑的爆发……就像是一团火,从这个城市,烧到那个城市。

    历史上奥兰治派上台,本质上,还是因为民众对摄政派的不满。而摄政派,是共和派。荷兰的“反动”主义回潮,恰恰是因为荷兰过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发展,以至于不少百姓宁可给自己头上找一个君主。

    这一次的煽动,看上去句句都在大谈共和派里的激进派所说的自由,但实际上却是在鼓励第三等级、第四等级的民众,发泄对摄政寡头的不满。

    就在这个荷兰即将大乱的关键时刻,共和派中的保守派,与亲王党中的改革派,达成了政治同盟。

    7月14日,奥兰治家族的威廉四世,承认了自己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并且不足以履行荷兰民众授予他的执政官的义务。

    15日,威廉四世将执政官的权力,转让给了新组建的摄政委员会。包括陆海军总司令的权责,但鉴于执政官才能任海陆军总司令,所以摄政委员会拥有海陆军的控制权,也可以任命将军,但却不能直接认为摄政委员会就可以任命海陆军总司令。

    15日下午,威廉四世乘车离开海牙。

    从没有这么效率过的尼德兰政坛,由摄政委员会向各个城市发出命令:鉴于共和国现在的混乱局势,各个城市的民兵立刻由摄政委员会派出军官接管并且维持秩序,判定莱顿市自己推选民兵首领的行为违背了尼德兰的法律。

    随后,摄政委员会向尼德兰发出通告,宣告尼德兰已经陷入危险之中,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应该到此为止了。

    尼德兰应该对法媾和,并且如果法国能够退兵,尼德兰将单方面撕毁英荷共同防御条约,并且立刻退出战争。

    摄政委员会的人立刻召回了驻守在南部堡垒群的军队,撤回阿姆斯特丹,并且开始向各个城市进军,暂时接管各个城市的管理。

    鉴于暴动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鉴于荷兰的百姓还有从几十年后的法国学会到底该怎么办。

    于是,摄政委员会兵不血刃地解除了莱顿市的民兵武装,稳定了各个城市的街头暴乱,并将大量的趁机制造骚乱者中的严重分子,除以尼德兰最严酷的刑罚——五马分尸,内脏绑在木杆上让海鸟叼啄。

    原本一直喊着各城市自治、自由、集权就是克伦威尔的各个城市的共和派。此时此刻,对这种明显的“暴政”行为,一句反对的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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