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 王土之界-《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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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喇喇……

    火枪被平举起来,木然地对准了正喊着他们听不懂的冲杀的着甲武士。

    “放!”

    枪声响完,士兵们在硝烟中木然地装填着下一发铅弹,第二轮射击之后,冲锋的倭人武士就崩溃了。

    九百多人的渡河队伍,无一逃走。要么被俘,要么慌不择路着甲泅渡,淹死在河里。

    两次齐射,四百多人被打死打伤,二百多武士投降,剩下的要么淹死、要么在乙山之下被击溃。

    调整好了角度的炮兵这时候也朝着北岸列阵的铁炮手轰击,散兵隔河与对面的铁炮手对射,或者射杀水性不错正在泅渡的武士。

    简单的一字长蛇阵,彻底断绝了萩城倭人想要出城野战的想法,迅速撤退到了萩城之中。

    整个城下町已无武士,而退守到月山萩城的武士,并不知道,他们守城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山上目睹了这一切的李欗,也算是第一次见识到大顺军的野战。他指挥舰队,到现在其实也打过不少仗了,可都是凭借舰队的机动性打的巧仗。

    攻的城,不是靠海,就是城中几乎无人主动放弃。

    山下的硝烟还没有散去,李欗还沉寂在刚才变阵的惊艳中,就像是看戏一样,几声号令,场景一换,崭新的一幕就拉开了。

    “昔日在宫中时,便听鹰娑伯一战定西域的故事。今日得见,方知传闻不虚。鹰娑伯打仗,靠兵不靠将。”

    他的话,情商很高,吴芳瑞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京城勋贵大将圈子里的人,如何不知道这传闻是什么?

    原话是一群老将看着刘钰指挥的阿尔泰山一战的复盘,纷纷撇嘴道:“这打的什么玩意儿?这也能赢?给我一群这样的兵,我打的绝对比守常要强。”

    吴芳瑞闻言一笑,问道:“殿下,自开战至今,我军伤亡不过百人。所依靠的,是每一战我军的火炮,甚至人数都占优。可以说,自开战以来,几乎每一仗都是以多打少。这难道不是一种谋略吗?”

    “不知兵者,以为不过是靠海军运兵之便。可知兵者,却知海军运兵之便,本身便是庙算的谋略。”

    “只不过,别人的谋略,是靠临阵。而鹰娑伯的谋略……靠钱。”

    李欗想了想,似有所悟,许久点头赞道:“自我执掌海军,方知钱之妙处。的确,若无海军内部组建的后勤运输司,也就没有这种跳着打的谋略了。”

    吴芳瑞想到了刘钰给他们讲过的一个故事,说道:“两百年前,西班牙人数百人灭一大国。所可惧者,便是两百年前,西班牙人就能远隔两万里重洋,中途没有停靠,将数百人和几十门大炮运到美洲。”

    “如今两百年过去,殿下以为,我朝如今可能将千人步兵、二十门炮送到欧罗巴吗?”

    李欗听馒头说过去往瑞典的艰难,黯然摇头道:“不能。”

    吴芳瑞又道:“若登陆九州岛,不计代价,可渡五万。若远跳小滨,可渡五千;若至马六甲,一次可渡千五;若至印度,一次可渡五百。殿下如今既掌海军,日后何处可谓王土,便看那个后勤运输司了。”

    “陆军的将军们日后还想立功,可就全仰仗殿下了。”

    李欗心道哪里是仰仗我?分明是仰仗后勤运输司,只是看这局势,这一次海军立下大功,朝中定不会再让海军练兵、后勤、征兵、统兵、造船一手抓了。哪怕自己是个瞎了只眼睛、曾有教名的皇子,也不行。

    但再一想吴芳瑞的话,也觉得破有深意,值得细思。显然,现在一次只能渡五百的印度,算不得王土;但一次能渡千五的马六甲,称之王土,亦未尝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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