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经过妆台时,她顿了顿,顾盼了一下那洋气的玻璃奁镜,镜内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脸上有些肮脏有些惶恐,她愣了愣神,稍作停顿,一把抄起妆台上的铁菠萝和三个长弹夹,然后打开房门,拎了墙上的德国马灯,闪身出门。 少了一盏灯的室内,倏地一暗。房门关阖带来的空气振动,让书桌上的一本书,也随着轻微翕动。 这本英文书,是骆绍槿在南京读书时买的。近来闲而无事,她便打开它重温。一支玉钗子别在书中,做了书笺。 妆台上那盏玉瓷座洋油灯,还算明亮,此时将一光束投了过来,清晰地映出封面上那一行印刷字: wutheris .1 … 正院里乱哄哄地,一堆堆妇女孩童哭成一堆。一队如狼似虎的家丁,立在旁边。 “你们既做了骆家的女人,便应该知晓。这平常时大可享尽富贵,但摊上这危急时刻,也得有殉难的节烈忠贞。人生在世,人前光鲜,身后也得光鲜。那才叫堂堂正正。” 绸布长衫的骆老爷子暴跳如雷,胡子乱吹,手里的拐杖早就不晓得甩到哪里去了,两手抖抖索索,嘴里振振有辞。 “好,你们、你们既然害怕,那么我、我就让你们十七姨先带这个头,你们谁……谁看见十七姨了?” 他转动着身体,打量着四下里,找寻着,倏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畏畏缩缩地躲在一干老妈子后面,忙几步奔过去,一把拽起了她,“十七妹,她们那些小辈,心气不足,你是书香世家出来的,你给小辈们带个头。” 这个娇小的女人,约摸三十来岁,是骆老爷子最宠的小房,也是这些年来,这骆家大院里最风光的女人,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金珠玉器,吃的是山珍海味,连带着她在湘东的老家,也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起来,成为了当地首屈一指的头面人家。 这女人的父亲,是前清时桂阳县里的教谕,进入民国后,退了下来。但不久她那秀才出身的兄长,又在衡阳国立小学当了一段时间国文教员,倒也算个书香门第了。 两家相距不足百里,闲时也常来走动。骆老爷子与她父兄情同莫逆,所以也知晓她家风甚严,于贞节这层,自然是毫无疑虑的。 刚才,他便想让她挺身出来,做个表率,但夏初时这女人见喜了,小腹近来也微微隆起,神形日益清减。 冷水坑骆家根深叶茂,人财两旺,光骆老爷名下开枝散叶,就有四五十口人。 现下这女人怀上了,骆老爷自然欣喜若狂。可恨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冷水坑骆家如此富贵,到头来却坏在父子俩的靖卫团上。 剿匪剿匪,竟剿到家里来了。 原也以为,凭着家中囤下的武器弹药,应可坚持到绍瑜小子率靖卫团回来,谁晓得这些土匪们有如神助,竟然异想天开地对大小房屋掏起洞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