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一个逃命,一个逃婚(二)-《法祖临尘》

    大乾皇朝,陇州,河东郡,青山县,河曲镇,原蕥睦男爵府

    在这片曾经美轮美奂的园林上,如今仅剩下残砖、断瓦,还有那尚未熄灭的火焰时不时跳跃一下---

    凛冽的寒风仿若自地狱中冲出来的恶鬼,不仅在吞噬着人们心中最后那一丝温暖,也在吞噬着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同情心!人们在废墟上忙碌的翻来翻去,罕见寻机救人,捡漏的只怕更多,更有甚者不惜大打出手。

    一百多年的老贵族,终究还是成为历史了吗?强大如一方土皇帝的蕥睦男爵,居然也会有今天---就在三年前,当大公子考入京师的消息传开,前来恭贺的盛况,任谁都认定这个家族要崛起了,可惜---盛极而衰,果不其然!

    突逢此变,曾经受恩或受益于雅睦男爵府的人有可能会感叹悲伤,但奴隶绝对不属此列---他们满腹积怨,或许会因为殉葬而恐惧,或许会因为终得解脱而兴奋莫名!孑奴心中没有恐惧,更无兴奋,更多的是担忧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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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乾皇朝,尽管蓄养奴隶于法不合,但是一直都被默许、从不曾改变!相对于自由得一无所有的平民,奴隶的处境更加恶劣---他们是会说话的牲口,被牢牢地束缚在主家指定的地方、做指定的事情,终身像驴一样只要围着主人给定的“磨盘”转动就好;牲口没有人权、没有尊严,平日里任打任骂,若主子身亡而随行陪葬---

    每个奴隶都有一个“磨盘”,孑奴自然也有,那便是二公子---打从记事开始,他就一直跟在二公子身边。他幸运的活了下来,但是这些年所见所闻早已令他厌倦---就在他的身边,亲眼看着死去的小奴隶也有好几个了。

    为了自保,孑奴没少动脑子---他很清楚,只有将跟主子绑定,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这想法不错,后来居然成真了。那一次,二公子心血来潮,让他跪在地上做马,骑着在镇子上巡游。虽然孑奴表面上没有反抗,但是内心却充满了憋屈与耻辱。幸运的是,当天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将二公子撂倒,高烧非常严重。二公子意识迷糊,被一旁伺候他的孑奴趁机植入某些观念,诸如“一魂两命”什么的---连孑奴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说出来居然真的将二公子给镇住了。打那之后,二公子再也没敢欺负过他,并且越来越尊重、越来越依赖。八岁那年,由于孑奴人机灵长得也还不错,男爵大人决定将其送入宫中充作太监,二公子以死相逼最后不了了之;当其他同龄少年还梳着羊角的时候,他却特立独行的留着三七分头,因此而受罚却只关了一个时辰,期间还有人端茶送水---

    对于孑奴而言,将二公子变成手中的傀儡,使用起来倒也方便。可惜,这一切都已经远去了---直到现在孑奴都依然相信: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当李成耀决定抛弃他的时候,二公子一定也有反对,可惜最终还是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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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孑奴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人活着,应该有尊严!只有将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不算白活一遭。

    尽管自认为与别的奴隶不同,但是见惯了别人的悲惨命运,孑奴的危机感从未丧失,一直都希望有所改变。

    在孑奴小小的脑子里,甚至闪过反抗的念头,可惜---如果他是个风筝,二小姐就是那拽着线的人。孑奴深深爱着二小姐,不想让她受到哪怕一丁点伤害。如果二小姐需要他死,他二话不说就敢往火堆里跳。连死都不怕,还怕受点屈辱?因此,时间就像乌龟爬行一般,在煎熬中慢慢过去---一切如常,能见到二小姐开心,便是孑奴最大的幸福。因为心中有爱,所以忍辱负重、无怨无悔---一个真正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女孩,牺牲不可谓不大!

    在孑奴心中,最大愿望就是跟她长相厮守、不离不弃。可惜随着蕥睦男爵府上的血案的爆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期望终究还是破灭了。其实换个角度来看,这场悲剧对他不见得是坏事---以他现有的奴隶身份,注定不可能跟贵族府上的千金小姐长相厮守,迟早要含泪看着心爱的人远去。这是宿命,若非跳出迷局,迟早会变成现实!

    那双漂浮在眼前的大眼睛,时而慧黠、时而忧伤、时而关切、时而恐慌---“往事”一幕幕,宛若电影般在脑子里闪过,最终定格在这残垣断壁之上。废墟上那不时腾起的火焰仿若自心中升起,孑奴无力的摔下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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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睦男爵府没了,二小姐生死未卜---尽管命运是残酷的,但这看似没有出路的夹缝中,却孕育着无尽的可能。既然李成耀都还活着,应该不至于看着自己的天才女儿横死眼前吧?孑奴深信,二小姐一定还好好的活着!

    走还是留,是时候作出决策了!在这之前,为了更长久的相守,孑奴不是没有想过逃走,可惜---他不仅舍不得,更走不了!因为深爱着二小姐,所以他舍不得离开;因为太过严苛户籍制度,历史上还没有奴隶成功逃亡的前例。从懂事的那一刻开始,逃亡从来就不是孑奴的选项---如今不一样了,如果二小姐还活着,他必须想办法出人头地,才有可能配得上她、才有能力给她最好的未来;如果二小姐已经不在了,他必须好好地活着,以有用之躯为她报仇---不管二小姐在与不在,他都必须出人头地,拥有强大的力量。孑奴想好了,如今留在这里已然没用,既然摆脱了贵族羁绊,正是洗刷奴隶身份的大好时机,只要能弄到新的身份,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二小姐,你等着,小孑子回头便来找你---只要人还在,总能再聚首!孑奴翻身上马,转身便走,毫不迟疑---

    为了心爱的二小姐,为了不再战战兢兢,为了可能的长久幸福---孑奴走了!可惜行不多远,道路被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