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对于各种散逸孤本很敢兴趣。 最近弄到一本书,与你檀宫有不小渊源。 自汾西一路来此,路上无聊,恰好抄录了一份,就赠予你吧!” 庆云忙道谢接过,只见封面书有《捭阖策》三字,心中暗道, “这不就是一本《鬼谷子》么? 虽然和檀宫有些关系,但此书抄本甚多,寻常书铺均有售卖,有什么稀奇的?” 他心里正在嘀咕,那老道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怎么?你心里在想,一本普通的《鬼谷子》有什么稀奇的,是也不是?” 庆云忙称不敢。 老道士一声冷哼, “这本书你可读过?” 庆云应是。 “那就先考考你的眼力,且看看你手中这版抄本有何不同?” 庆云心下一凛,忙打开手中书卷翻看。 当时的手抄书本,自然不像如今,先标注目录,一目了然。 这内容增减,着实不容易核对。 好在《鬼谷子》也算檀宫本门必读书目,庆云略作翻看,果然窥知其中玄妙。 《鬼谷子》,本分上中下三篇。 上篇十二卷,写的是权谋捭阖心术,存世最为完整,也是最出名的一部分。 中篇据说分两卷,上卷转丸,下卷胠乱,秦时已佚。 下篇术法,只余提纲,内容也已不全。 其中盛神,养志,转圆,摄心(见《中经》章节)诸法,唯余寥寥数语,难窥其全豹。 可是庆云手中的抄本,冠名转丸、胠乱的篇幅竟然有数十页。 关于下篇术法部分,虽然也并不完整,但却比寻常抄本详实很多,对诸法的原理都进行了简单剖析。 一旁的祖暅之其实眼睛也一直在瞄着此本。 寻常版本的《鬼谷子》,他自然也是烂熟,于是同样很快发现了眼前抄本的特异之处。 他趁庆云回翻看到中篇仔细验看的时候,用肩膀搡了搡后者。 庆云旋即会意,放慢速度,仔细翻阅。 这转丸,胠乱两篇所记既非权谋,亦非术法,而是一些对于自然原理的探讨。 转丸篇认为天地分阴阳,阴阳互转相生,维持世界平衡。 日夜,寒暑,交替转环, 兽有雌雄,人分男女,电有霹雳, 炁有清浊,或化或合,相互制衡。 胠乱篇就更加深奥, 开篇明意,胠者,翼生之处,启胠开翼,古之贤者尝求不得; 乱者,理也。 (《康熙字典》引《玉篇》,《玉篇》为南北朝字典,其释训源于古汉语。) 凡不治者欲其治(出《说文》), 不明理者须辨其理。 胠乱者,襄勇者开翼辨明其理, 或可矣,或否焉,事不亲躬,难终其辨。 这段文字看得暅之汗毛直立, 原来这胠乱之篇,是对于飞天技术的一些设定和假想。 虽然文中说这些理论尚处于摸索阶段,但毕竟是超乎时代的大智慧, 对于他这样的技术宅,那吸引力自然压倒一切。 他已经忍不住自庆云手中夺过抄本,仔细翻看。 一旁李玄都看在眼里,只是微笑。 这里当然他老人家最大,他不说话,众人便也跟着看戏,未多言语。 胠乱篇中说,古之先贤早就有飞天尝试,最早可以追溯到商祖太乙皇时期。 当时殷商部落仍奉夏后氏为长, 殷部落当中有一个分封在屠地的王——王屠,是飞天术的拥趸。 当时他做八卦椅,隐六甲于八门,用四十八之数, 以自己为甲子生门,其余四十七放置竹筒充以阳元。 随后他将自己架在高台之上,命四十七名仆人同时引爆阳元。 八卦椅直冲天空,后人莫知其踪。 在鬼谷子看来,这个王屠的飞天器,最起码成功了一半, 但是整个机体只考虑到了起飞,没有考虑控制和降落,是一个失败的设计。 随后便开始点评可以改善这些缺点的诸般方法,其中便提到了公输飞鸢。 他认为飞鸢解决了控、落,阳元筒解决了升。 二者结合便可完美飞天。 祖暅之看到此处,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道,道长,这阳元所谓何物?” “哦,你可以看看前面的转丸篇。” 祖暅之忙向前翻阅, 两卷毗邻,也没翻几页,便找到了阳元的制法: 阴极致阳,阳极致阴。 西海盐池,雨季晨露,采天地阴阳,性极暴戾。 须百尺坎井,极阴之处,以秽水和之, 静待风干水涸,取其凝霜,是为阳元。 阳元遇曝则爆,波及百丈方圆。 以筒塞之,引以明火,可逆冲天穹,破云贯日,此其神也。 唯炼制不易,贮之尤难,慎! “这!” 祖暅之读到这里,心下颇为失望。 看来这阳元用料极为讲究,必须是用西海盐池的雨季晨露为原料,还要有戈壁中干燥的深井制备,鬼谷子亦叹其制备不易。 这一时半会儿,哪里弄得到足够的原料改进飞鸢? 李玄都见状不以为异,迷着老眼捻须问道, “祖家小儿。 依照此书,若是有阳元相助, 你觉得是否可助飞鸢平地飞升?” 祖暅之想了想,自怀中掏出一件物什, “这是我前日取了几块边角所搭木鹊。 这木鹊的比例和那飞鸢暗合,我无聊的时候试飞多次, 对于维持其飞行所需的施力点有过大概研究。 我这里还有一些威力小些的烨鹄粉可以模拟阳元作动力试验。 我觉得王屠所取四十七点法过于玄虚,并不实用, 利用试验结果改进,应该可以更合理地为飞鸢提供升力。” “哦!那么算你小子运气。 我这里呢,确实带了一些自制阳元, 本来是要等你师傅来,与他共同验证《鬼谷》之术的。 现在既然你的飞鸢已成,若是能用在其上,改造出风火飞鸢,那自然更是大妙。 只是这宝贝实在难以制造,我穷十年之数,所得不过一瓶, 而且都须用硝石水镇着,防止容器过热。 如此十数年的硝石消耗, 嘿,若不是有陇西李家,可能穷一国之力,也未必有如此技术,资源支撑。 如此珍贵的材料,十年的积蓄,我可不希望被你小子糟蹋了!” “不,不会!我必然试验再三,取最稳妥之法,必让飞鸢起飞!” “嗯!看到你这小子,就仿佛看到了你师傅当年。 也不枉我这般年纪的糟老头子,躲在西北荒观,穷经皓首,整理《道藏》。” 萧衍少年名列竟陵八友,文采风流,谈经论典,何时曾后人? 听到此处,也不免插口道, “这位道长,窃闻天下诗书, 莫过《经》《诗》《子》《集》。 这所谓《道藏》,不过道家诸子言,存世能有几何?” 李玄都闻言,目光颇有几丝不悦。 他转脸望向萧衍,只见对方目光清澈,满是求知之意,并不似有意揶揄,心下便以释然,耐心讲解道, “道可道,非常道。 道家从来非一家言,而是天地万物运行之规律。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