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李神俊见庆云如此警惕,忙打了个哈哈,满脸堆笑,接着说道, “庆少侠莫要激动,事到如今,我便不妨直说。 我已接受四皇子的延揽,忝为幕僚祭酒, 太子被囚时,我便已经猜出诸方势力将会在此落子,便先行赶来。 当然,如你我初见时所说,寻得太皇太后的支持确实是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之一。 后来小龙王回洛都与今上定计,各位皇子的核心幕僚多半也有耳闻, 身为幕僚祭酒,我又怎能毫不知情呢?”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因此庆云并未起疑,只是冷冷答道, “哦?今天我们在寺外刚刚见到三皇子,没想到四皇子却更先一步啊。” “哎,所谓笨鸟先飞。 三皇子与四皇子母族势力比不过两位兄长,自然要格外努力些。” 李神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调拉得很长,神情颇为怪异。 太子是太后的养子,二皇子乃高贵人所出, 高冯两家北燕望族,此时自然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如果放眼其他朝代,太子失势后,无论是比较长幼之序还是母族势力,二皇子的地位自然鹤立鸡群,皇位后事本来应该毫无悬念才是。 可是偏偏此时此地乃是北朝魏国,此中利弊就变得十分微妙了。 古往今来,皇族子嗣往往都不习惯于认命。 毕竟做上那个椅子的人必将权倾天下,而没有抢到座位的,只能战战兢兢苟活一世,稍有僭越或者异动便可能招致灭门之祸。 这样巨大的反差让无数龙子龙孙,不惜铤而走险,都要尝试挤过那截独木桥。 拓跋氏先祖吸取了许多前朝的经验教训,因此在立嗣这件事上格外绝决,制定了一套非常血腥,饱受非议的制度—— 坚持长子登位,子贵母死,以杜绝争嗣和外戚干政。 当皇帝的第一个儿子出生,立即会被立为太子,母亲就地鸩杀,母族逐出京师,太子交由皇后抚养。 当今太子的母族林氏,更是神秘蒸发,无人知其就里。 现在太子忽然失势,其余诸皇子的母亲都还好端端的活着,这种情况就变得比较微妙。 尤其是二皇子,他的母族高氏尾大不掉,“国丈大人”更是手握重兵蹲守在洛都的卧榻之侧——前日庆小侠一行大闹的梁国郡。 此时若真要循制杀高贵人,清除洛都周边的高氏势力,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李神俊在这里强调了母族的概念,就是想提醒庆云,成也母族,败也母族,除非是老高家想变天造反,否则以高氏的强大必将成为二皇子的拖累。 庆云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冰冷, “所以李兄就把注压在了四皇子身上?” “哎,庆兄是个聪明人,有很多东西如果不说透,想来庆兄弟必会怀疑我的真诚。” 李神俊顿了一顿,和颜婉婉,循循相诱, “我陇西李氏存续数百年,自有其道。 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 在这种时刻自然不会将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我今天主动来找庆兄弟,其实也是受人之托。” “哦?受谁之托?” “正是庆云放在在寺院后门山道偶遇的那位贵人。” “三皇子?” 李神俊尴尬的咳了两声, “不错,三皇子和四皇子毕竟势微,若不协力,难有作为。 双方母族已经暗里结盟,纵然一方有所损伤,另一方也会出手照拂保其血脉。” 母族有所损伤,自然代表皇子成事,只要留得根本,在一朝之内再复望族也非难事。 这一点庆云自然想得明白,不过他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却没有半分消减, “你为何将这许多秘辛说与我听?” 李神俊又抛了一个媚笑, “庆兄毕竟是南人,最终并不会卷入北朝嗣争。 就算你与小龙王结拜,那也是江湖事江湖了。 小龙王这个闲散王爷,是出了名的重江湖不重社稷,他支持二皇子只是忠于道义,不会入局太深,不妨事的。 这些事情终究瞒不过今上,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 不过三皇子确实有心结交庆兄弟,特地让我来带一个话, 希望改日有暇,能够和庆兄单独畅谈,不知道庆兄意下如何?” “好啊!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我也想从李兄这里换个明白。” 李神俊没想到庆云答应的如此爽快,又反向自己开出了一个条件,心下不免有些愕然, “哦?庆兄弟请讲。” “不知李兄对四位皇子有何评价?” 庆云忽然问及此节,其实是缘于自己的心结。 本来他心中一直怀有其父弑王失败的遗憾。 但是在结识小龙王,又得了魏王的承诺后,他继承父志的想法便已渐为尘封。 但是淡去终非消弭,他认可魏王的个人魅力和施政举措,却并没有被魏王那番四海一的大道理说服。 陈叔自小对他灌输的华夷大义,仍然充盈他的脑海,深殖他的血脉。 北朝自古便是中原华族所居,终有一日当归我华族。 今上魏王复兴汉礼,这很好,但不够。 若其后魏国君王不能秉持这一国策,庆云依然无法让自己完全释然。 他被软禁宫中时期,虽然见过几位皇子,甚至还见到了梳着朝天辫的五皇子, 但与他们都没有什么实际的交流。 庆云想给自己一个交待,就需要得到一个答案。 庆云自己很清楚,如果未来魏国的君王真的必须是那个已经被废去的太子,他便绝无可能放下往日恩怨。 李神俊眼中目光闪烁,显然不太明白庆云为什么会对诸皇子感兴趣, 但既然言明是一种交换,他自然也不会怠慢, 只是略微沉思了片刻,便正色答道, “废太子你应该已经见过。 他幼年在平城长大,受代地贵族的影响较大,阴鸷傲慢,对华族颇不友好。 说实话,中原士族早有弹劾太子的心思,可是没想到最后促成他自取灭亡的,竟然是代地的那些代地旧族,倒也有些讽刺。 至于二皇子元恪,从学清河崔敬儒,颇有君子之风,只是因为过于宽仁颇遭今上微词。 三皇子元愉年纪虽然不大,但甚有早慧,善交际,礼贤德,世人以为今之孟尝,只是,如此未免太招摇了些。 四皇子元怿好读书,喜清谈,城府甚深,喜怒不形于色,也非池中之物。” 这番评点虽然寥寥数语,点到则止,但却注重时评,兼说优劣,不可谓不中肯。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