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对面那女子也不自觉地扫了一眼那对嵩岳横峰,双目神光略微敛没了些,也不知是因为分神还是些许挫败感。 “何方妖妇,敢挡老娘的路!” 那女子一声冷哼, “只此一句,便可诛你九族!” 郁闷还待再放狠话,暅之心头一凛,急忙抱拳圆场,“眼下这位贵人,可是彭城长公主?” 这里毕竟还是魏国的地头,郁闷听到长公主的名头,气势也是弱了, 便不言语,只是怒目等着对方回答。 那女子略微怔了怔,仔细打量了一番暅之,随后抱拳还礼道, “素闻江南祖文远博闻强识,原来祖家公子也非泛泛之辈,何能一眼看破我的来历?” 方才自己的名号已经被郁闷叫破,因此暅之也不觉奇怪,便恭谨应道: “长公主这番打扮,本就未想掩人耳目。 动辄诛人满门,也是皇家独具的底气。 皇族女子能在外行走的必然不多,后妃之流自不作想, 那在下自然是要在五位长公主里寻摸。 素闻彭城长公主不让须眉,嫁入斩蛇山庄后更得庄主亲传,剑道已然大成。 能来此处历险者,舍卿其谁?” 其实暅之本来的判断更加简单。 五位长公主都嫁入名门,只有彭城长公主的夫君—— 斩蛇山庄大公子刘承绪短命。 也就是说,只有她一个是寡妇,自然拘束少些。 彭城长公主似乎也听明白了暅之话里的意思,一声叹息,转头便不再理睬诸人。 可是身旁那个男童却仍气不过, “姑姑,他们这般辱你,为何不一并斩了?” 暅之笑道, “三皇子如此沉不住气,安图大事?” “你,你,休要胡说!” 那孩子急的涨红了脸, “你怎知我身份?” “那声姑姑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看年纪,阁下不是三皇子便是四皇子。 刚巧前两天我在安丰王府上见过祖莹, 知道三皇子在年轻一代皇族里最善交际,笼络了不少少年才俊,与圣小儿更是交情匪浅。 三皇子身上的这块玉佩和祖莹所配的那一块质地纹路一般无二,便斗胆猜了一猜。 三皇子在此时来兰若,怕是不愿让二皇子独占其功,所图不小啊。” 三皇子听到暅之提起祖莹,神色缓和了许多。 诸位皇子之中,废太子元恂和二皇子元恪同年,三皇子元愉与四皇子元怿也是同年。 元愉虽然小了两位哥哥五岁,但甚有早慧,小小年纪已经知道结交出色的世家子弟,培养自己的势力。 对于寻常蝼蚁,这位三皇子不愿用余光多看一眼,但对于人中龙凤,他也不惜候茅庐迎倒履。 所以他虽然恼怒暅之一行坏了他与姐姐游山的雅兴,但在见识过暅之的见闻谈吐之后,便已恶感全消,还颇有攀交之意,于是侧身让在道旁,对诸人一拱手, “诸位看上去似乎有急事,那便请先行。 小王会在寺中盘桓数日,待闲暇时,再来拜会诸位。” 庆云与莫愁见对方如此客气,便随暅之一齐还礼,只有郁闷还在置气,冷哼一声,踏步先行。 就在她从彭城长公主眼前走过的一刹那,忽然一阵彩云翻卷,长公主竟然拢袖为剑,横袂向郁闷当胸扫去。 郁闷发觉不妥,便深吸一口气,柳腰轻折,将上身后缩。 可惜她的优点太过明显,就算是起一个标准铁板桥,峰峦高处还是难免吃这一拂。 罗袖非金,就算被扫那么一下,也未必真会受伤,只是郁闷不愿在暅之面前丢丑,所以这一招她不能输! 于是她只能拔剑! 罗袖质软,想挡挡不住,想闪已然太晚,唯一能维护她颜面的办法,就是斩断那截罗袖。 她拔剑的动作非常熟练,虽然事发突兀,劲风已然拂面,她的身体向后倾倒。 在如此短的时间,如此紧凑的空间,如此别扭的姿势下,她依然想尝试拔出长剑。 电光石火之间,剑身被紧紧地压在剑鞘的一侧,强行向侧方拖拽,剑身和剑鞘间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随着沧然一声金属颤动的鸣音,剑身脱鞘而出,然后忽然弹起,迎向了那抹彩云。 彭城长公主没有料到对方竟然能在这么短的间隙里将剑拔出,不由脱口赞了声, “好剑!” 在武道之中,声音的应用,有的时候是为了增加自己的气势,有的时候是为了打乱对手的节奏,但是更多的,是借发声吐气,调动全身的气力。 长公主发了这声喊,右肩就已经开始如蛇般的扭动, 这种扭动从肩传到上臂,从上臂传到肘,从肘传到小臂,再到腕,到掌,到指, 然后那截罗袖就仿佛成为长公主手臂的延伸,如臂使指,也开始了扭动,便如随乐起舞的眼睛蛇,扭动着将头高高扬起。 “腾蛇?” 庆云不禁失声惊呼。 腾蛇是刘氏内传秘术,向来不传外门外姓。 然而彭城长公主居然能如此随性的使出腾蛇剑意,手中无剑,只凭缠身的三尺绫罗。 剑自下上弹,袖向上翻卷,看上去罗袖是在躲避长剑。 但是剑宗的腾蛇从来不是防守逃命用的剑技,而是万千杀招中凝练出的最狠毒最致命的杀招。 那截罗袖扬到高处,忽然抖开,散作满天幻影, 浓云之后必是密雨,密雨斜织恰如天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随着彭城长公主玉腕翻覆,无穷剑意织作骤雨天罗,直泻而下! 》》》》》敲黑板时间《《《《《 本篇祖暅之所引黄帝与歧伯关于本神之辩,原文翻译自《黄帝内经?灵枢?本神》。《黄帝内经》虽然记载的是传说中五千年前的人物故事,但是出于对殷前文字的学术争议,其真正的成书时间一直颇受质疑。由于黄帝内外两经书名最早在《汉书》中被提及,因此其成书年代就被“技术性”地推定为汉代。该书原本散失,几经整理,目前流传的最完整的辑本汇编于宋代,因此部分篇幅真伪也曾遭到质疑。但是这篇《本神》曾被魏晋名士皇甫谧引为《针灸甲乙经》的开篇《精神五脏论》。原文无二,可证为汉前原本。 “黄帝问于歧伯曰:凡刺之法,先必本于神。血、脉、营、气、精神,此五藏之所藏也。至其淫泆离藏则精失、魂魄飞扬、志意恍乱、智虑去身者,何因而然乎?天之罪与?人之过乎?何谓德、气、生、精、神、魂、魄、心、意、志、思、智、虑?请问其故。 歧伯答曰:天之在我者德也,地之在我者气也。德流气薄而生者也。故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所以任物者谓之心;心有所忆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志;因志而存变谓之思;因思而远慕谓之虑;因虑而处物谓之智。” 因此这段经文是中医,尤其是针灸术的纲领性观点之一。同时期的医书,号称长生术的《阿育吠陀》更近玄学;埃及《纸草文稿》和巴比伦《诊断手册》遗憾未成体系。 现代一些“专家”喜欢引用杂经私典中记载的只言片语质疑古代中医理论,通常是因为他们没有读完任何一本中医古籍得耐心或文字理解力。说到这里,那些从《本草纲目》里翻出床前土孝子衫的人可能会跳出来反驳。别急,别急,我们慢慢来,本节我们先不谈中药部分,谈到的时候我们再掰扯这其中的偏见有多大。 本节我们先捋清一件事情,中医理论究竟是认为心主神明,还是脑主神明,中医到底知不知道心脏的功能? 废话!我们还是从数千年前的典籍开始,《黄帝内经?素问?痿论》云:心主身之血脉。《黄帝内经?素问?五脏生成》云:诸血者,皆属于心。你们说中医不知道心脏的作用? 是,同样在《黄帝内经?素问?灵兰秘典论》有这么一句: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 可是这《灵兰秘典论》的措辞,理论和其他诸经大异,反倒是与魏晋以后的道家养气典籍高度相似。在对中国古代文体演变有一定了解的基础上,分辨正典和伪典其实并不非常困难,一眼望去,胸中了然。《秘典论》曰:“至道在微,变化无穷,孰知其原;窘乎哉,消者瞿瞿,孰知其要;闵闵之当,孰者为良。恍惚之数,生于毫氂,毫氂之数,起于度量,千之万之,可以益大,推之大之,其形乃制。”从文采上看,这几乎是宋版《内经》最精彩的一段了。在内经其他篇幅里,歧伯答黄帝一般都是用的陈述句,偶有排比也是某者某也的定义体。可是在《秘典论》中,歧伯忽然就吟起了小骈句,玄之又玄,到颇有几分《道藏》的神韵。当然,你不认可这个观点也没有关系,对于“心主神明”论在中医学中其实是有明确注解的。 《医学入门?脏腑》云:有神明之心,神者,气血所化,生之本也。 这一条非常清楚的说明,心是气血之心,神明在这里指代的是生命本源。 那些不理解“心主神明”论由来与内涵的“专家”,还专门“辟谣”说《本草纲目》所记:脑为元神之府。不能代表“脑主神明”说法存在,此元神是道家所言“元神”非医家“元神”。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这些“专家”懂医书还是懂道典?道家医典《黄庭内景经》明确提出了三丹田的说法,上丹田是泥丸,就是脑(经曰:非各别住俱脑中),脑为髓海,藏神之府。中丹田降宫,即心肺,藏气之府,是生命本源(经曰:六腑五脏神体精,皆在心内运天经)。不单单神出于心,生命体征均出于心。下丹田气海,乃藏精之府。三丹田分藏精,气,神,其中尤以气为根本,因此生命的逝去既不能称绝精,也不能叫失神,只有断气才是最确切的表达。 综合理解中医脏腑观的话,古人对于心脑认识并没有存在偏差,数千年来都不曾有。如果有,也都是那些“专家”刻意搬弄是非,指鹿为马,断章取义创造出的伪命题。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