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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7年8月29日。丰满。

    十几辆汽车运了五六百人进工地，距离工地七八里路的地方，几辆车在路上有个大坑上歪倒了，里面的工人趁机跳车，沿着河沟跑。押送的是警备部队的，开了几枪，只打死一个人。

    其警备部队的伪军立刻分散警戒，安排十几个人追了上去。追了没多远，没追上逃跑的工人，却看见一大群逃荒的山东人。

    警备部队的伪军大喜，端枪包围。那些山东人吓得不敢说话，被他们抓了回去。忙了半天，押上车，开向丰满工地。进了哨卡，工人被赶下汽车，站成一排，挨个搜身，然后直接赶到工地抬土抬石头。

    丰满水电站工地因为刚刚开工，正在修道路，挖基坑。修道路需要把石头清走，低洼处用石头填补。挖基坑则需要把坑里的石头土运出来。

    现在快九月了，水势消落，雨水又不大，正是施工的大好季节。在冬季来临之前，日本人要多多赶工期，拼命地催把头，把头就往死里催工人，稍微慢一点就打。

    晚上，新来的人被分到了刚刚腾出来的空位子里。吃了饭，马上睡觉。一会，天黑了，整个工地只有江水哗哗流淌的声音。

    马老大没名字，是伐木的，今年三十五岁，被抓进来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的身材瘦了一圈。他亲眼见到三个人死了，被拖出去了。昨天夜里就死了一个，今天补进来了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

    小伙进来以后，根本就跟其他刚刚进来的人不一样，四下观察，睡觉的时候，到了马老大身边，道：“大哥贵姓？”

    马老大道：“我姓马，叫马老大。”

    小伙道：“我叫刘穆梓，外号刘麻子。大哥，有点事跟你说，咱们挨着睡。”

    马老大对身边的一个小伙道：“三子，你去那边睡一宿。”

    刘麻子道：“进来多少时候了？”

    马老大：“一个月。问这个干什么？”

    刘麻子道：“吃苦了吧？”

    马老大：“这是啥地方谁还不清楚？不清楚的那些人是骗进来的，一天就明白了。老弟，你是骗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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