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异图-《玉堂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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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决然到连一丝留恋都没有了,覃楠兮抑住鼻眼的酸涩,悄然转回头,心也跟着坠入无底的空洞中去。
“我送你走!”柳七的声音轻柔小心的仿佛担心她会应声而化。
拜别了阿素夫,覃楠兮起身,踏上车辕的那一刻,眸光仍不自主的恋向那扇门窗。顷刻之间,泪便蕴满通红而疲惫的眼眶,闪烁的泪光之后,恍惚有一道天青的光影一闪而过……
从此陌路,各自安好!一念及此,最后一点泪,啪嗒一声坠落,洇在枯朽的木柄上,转瞬就渗入了粗糙的木纹肌理中,连踪影都寻不出。恍若欲念,只一瞬,便已钻入心底,暗自成魔。
车身摇摇晃晃,急匆匆的将静谧安恬的山坳抛在了滚滚烟尘之后。起伏延绵的阿米里山,就这样躲进了记忆的深处,如一只庞大而危险的巨灵,酣睡在她心口最柔弱处,随时会在梦中呢哝蠕动,搅的她心神不安。
一路的颠簸,终究是连心底最后的一丝希翼都摇荡无迹。覃楠兮心魂俱碎,疲累不堪,轻依在车壁上,不愿睁眼,任由柳七轻手轻脚的将一条细绒毯掩在身上,也无心力客气道谢。
渐渐,车外的秋虫哀鸣为喧嚣所替。微微挪了挪僵直的脊背,覃楠兮隐约听到柳七似乎在对人低语,其中,有个名字清清楚楚的落在她的耳中:“允儿”
“允儿”覃楠兮一惊,心思霎时清明。司徒逸曾说昌义公主为国操劳一生,他不愿在扰她暮年清修,因而他要用李叁和梅娘的女儿允儿,去换回阿素夫的妻子艾米拉。
可是,清早道别时,阿素夫却明明白白的说,是柳七写信求助于昌义…...那被柳七打断的后文,自然应该是“昌义公主”。柳七为何要违背司徒逸的命令?他将允儿留在手中又要做什么?他理应不该与昌义公主相识,何以能写信求助于她?且司徒逸明明藏身阿米里山中,而他的知己幕僚柳七,难道会公然以他的名义写信请求昌义公主相助?这无论如何都推说不通……
想到此处,覃楠兮不由睁开眼睛,却见柳七正专注的看着自己,猛然四目相对,柳七措手不及,匆忙转头避开。
微定心神,覃楠兮轻道:“多谢先生一路殷情相护,只是先生事务繁忙,楠兮不敢劳烦先生远送。不知眼下是到了哪里?”
柳七摇头轻道:“小姐客气,柳七出山也是有些事务需处理,只是顺道相送而已,尚未出云泽地界,小姐也不必挂怀。”说着,他心不在焉的微微挑起车帘凝向车外,似乎在焦急的等待什么。
覃楠兮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细细凝着柳七月光般清冷的侧影,道:“先生这几次到山中都未见阿萝随行,楠兮这就要离开了,很是遗憾不能和阿萝道别呢!”
柳七微笑道:“阿萝在云泽城里,帮我处理些事务,未能来送行,还请小姐宽谅。”
覃楠兮道:“楠兮离开的仓促无备,阿萝姑娘自然无法预先知晓,楠兮只是遗憾未能和她道别。”
柳七双眼不住瞟向车外,唇角的笑意略显敷衍:“小姐的心意我定代为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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