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凉夜-《玉堂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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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楠兮微微哽咽,垂目看着细白瓷碗中夜般黑浓滞涩的药汁,猛然抬手将碗一倾,一口吞尽。抬起时,忍住了满腔的苦涩道:“有劳柳先生,若不添烦,楠兮想尽快离开。”

    柳七微讶回头,幽黑的目光扫过覃楠兮因高烧而酡红的双颊,半张的嘴悄然阖上。这几天,日夜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烧的昏沉,看着她在梦里揪着自己的衣角呢哝呓语,看着她错将自己当成司徒逸哭得痛彻心扉。柳七那颗早已顽石一样的心,终于被藤萝般疯长的悔意束碎。他后悔,后悔不该将她留在司徒逸身边,不该将她拖进他们这些人肮脏的欲念中来。她是无辜的,即便她的生父是背主忘恩的覃子安,即便她最终爱上了司徒璟的儿子司徒逸,可她仍旧是无辜的。她不过才十八岁,与那二十多年前的纷争又有什么相干?

    微微的点了点头,柳七只觉细细揪痛的心底里,有一丝欣慰。他知道,覃楠兮自小执拗,深忧她不肯就此离开。如今见了她失落却决绝的神情,他反倒放心下来。可欣慰未了,惆怅又起,原来,司徒逸也是足够了解覃楠兮的,他说过,只要她断了心念,就不会再留恋一丝一毫。

    柳七心潮跌宕,口中却仍旧不着痕迹:“既然小姐心意以定,我这就去安排。”说罢起身,意欲离去。

    “柳先生”覃楠兮自身后唤住他。挣扎着起身下榻,她扶着榻缘盈盈拜下,抬头凝着他道:“先生,楠兮还有几件事不明,请先生指点。”

    柳七心弦猛然紧绷,虚虚扶她起身,点了点头,默然示意她直言。

    “楠兮离开长安时,家兄曾说,当晚长平亲王别院中,天弓箭阵必然要放箭,可逸哥~将军也必然不会受伤。哥哥说,莫丹是心急了,楠兮不懂,箭无回头,我哥哥所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她问起的终究只是这些旧事,柳七暗自松了口气,斟酌了片刻道:“小姐既然问到柳七,证明小姐已不信令兄的说法。可这件事,令兄并未说谎。小姐可还记得,牧云遇伏那晚与周桓和令兄一并前来的,还有一人?”

    覃楠兮虚目回想,点点头道:“是共有三骑,一前二后,一并前来。只是那人一直躲在月下树荫中,我看不清他究竟是何人。”

    柳七道:“那个人是司徒鲲。”

    “司徒鲲?他是……”覃楠兮愕然,瞪大了眼睛。

    柳七接道:“正是牧云的二弟司徒鲲。牧云被救那一晚,长平王别院里,司徒鲲也来了,依旧隐在暗处。令兄也知道他在暗处,只得按周桓指令行使,下令放箭。可令兄也早有安排,墙头上早密布了风竹卫,其中的死士自会舍己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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