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掌书-《玉堂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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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逸眼下的境遇,必然会让他比往日更警觉。即便她是柳七亲自寻来的,即便他往日乐善好施,他也有可能会以不惯女子近身伺候为由拒绝。而她冒险假造了个寒门士子遗女的身份,就是因为她深知。司徒逸心中,一直有个清平盛世。那个世界,不以门阀为隔阂,不以出身论贵贱。唯才是举,为贤是尊。而他之所以鼎力扶持前太子周燮,恰是因为周燮力求破除门第隔阂,唯才是举,那替天下寒门士子搭起一条通天之路的设想,正应了他心中的盛世实景。她称自己是寒门士子遗女,是深知,他必会垂悯这样身份的她。
“这下你可放心了?”柳七苦苦笑罢,语气里略带一丝刻意的埋怨。
司徒逸转身,空洞的眸光投向柳七,歉然道:““若卿不要多心。利萨的事……我也是心有余悸。但绝无疑心若卿的意思。”
柳七见自己以退为进得逞,也不多纠缠,笑道:“罢了,罢了,我早说过,若不是要派小牛去长安,我也不会自讨这个没趣。这位殷姑娘是留还是不留?你自己决定吧!”
司徒逸闻言一笑,也知柳七并不介怀他的警觉,带着一脸无辜道:“若卿的好心,我若再不承情,只怕今晚的膳食又是毫无滋味了!”
“牧云可不要错怪阿箩!不是她不尽心你的膳食,那都是我嘱咐她的,与她无关。你的伤,要清淡饮食,辛辣荤腥尤其要忌。”柳七急急替阿箩辩解。说起司徒逸的伤情,他眼中的关切其实是真诚而深沉的。毕竟他们意气相投,毕竟他们是知己挚友。纵然他不得不瞒着司徒逸他的真姓实名,纵然他自当初自荐到司徒逸身边,就是有心要借他之势,成就自己的大事。可是对司徒逸,柳七却并非无心无情。
司徒逸听罢他的急辩,只了然一笑,返身坐回坐上,朗然调侃起来:“我又没说她什么,若卿何苦这么急着替她辩解?你的阿箩,向来唯你之命是听,我哪里敢错怪她?也罢,横竖我是要在这里静养些日子了,小牛不在也确有不便。殷姑娘若不觉的陪着我这个瞎盲的废人委屈清苦,就留下吧。”
覃楠兮听到这话,忽然心尖一紧,狠狠生疼。他竟然这样云淡风轻的说自己是个废人!他竟然可以将自己困厄的境遇夹杂在笑谈中随意谈起!
“殷姑娘别谢了,牧云为人旷达。他既然肯留姑娘,就无需姑娘拜谢。”柳七看着覃楠兮凝着司徒逸的眼神中满满的心疼爱怜,悄然别过头,假意替她谢他。
司徒逸微笑附和:“对,无需这些繁文缛节,再者,你拜的再久,我也是看不见的。”
覃楠兮抿嘴欣慰,纵然他伤重失明,自信旷达的本色却是根深蒂固。
柳七见事已妥当,无心再纠缠在两人中间,推托有事,逃一般匆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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