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突然的沉寂,让众人不明所以。 他们看着这张符篆,不清楚赵冠青在做什么。 赵冠青轻轻的在符篆上一点,一团黑色的雾气从符篆之中缓慢的飘飞出来。 随即化作一道倩影。 众人望着这道倩影,似乎,猜到了什么。 而后,纷纷看向卓公眉与童伯乾。 后者嘴唇微动,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只是看向陈阳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常素琴!” 施千丈认出了女子。 他们其实已经相信赵冠青的话。 此时常素琴的魂魄出现,几乎不会再有任何人怀疑。 “施师叔,张师叔……” 常素琴极有礼貌,一一行礼。 美眸却始终不曾离开卓公眉。 后者望着她不曾有过一丝变化的脸蛋,有些出神。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纯真干净的年代。 …… “带着我走,离开这里,离开道门,离开他们……” “我不在乎名声,我可以放弃师门的栽培,放弃父亲的希冀,只要你点头,我立刻与你远走高飞…” 凉亭中,一袭素袍的常素琴,目光坚定看着面前的卓公眉。 她认定,他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她愿意为他放弃一切,包括似锦前程。 卓公眉紧紧的握住常素琴的小手,不敢与她对视,艰难的说道:“师命……难违。” 常素琴笑了,连荷花都黯然失色。 她摸着卓公眉的头发,摸着他的脸颊,一直摸到他的胸口,用力的按了一下:“公眉,你的心里,有她吗?” 卓公眉摇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我信你。”常素琴道:“但是你不爱我。” 卓公眉有些着急,想要解释。 常素琴道:“你爱的始终是你自己。” “你有野心,你不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只妖,因为我不如她给你的帮助更大。” “你现实的让我觉得自己是一只花瓶。” …… “不要去追他。” 道观之外,林荫小道上。 卓公眉半跪在地上,常素琴躺在他的怀里,身体被赵冠青的剑伤了,有鲜血。 常素琴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去追赵冠青。 “公眉,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别让我失望。” “你受伤了,你需要止血,不要说话了,我这就带你去疗伤……” “公眉。”常素琴伸出手指,抵在他的唇前,微笑着,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 却很享受卓公眉此刻对自己的关心。 “你愿意,与我远走高飞吗?”她定定与他注视,她希望得到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回答我。” “素琴……” “回答我。”常素琴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平静的说道:“公眉,给我一个答案。你愿意吗?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带我远走高飞,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对方,重新开始。我会给你生儿育女,我们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不要名利,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只有你和我…” “常素琴!” 卓公眉情绪暴躁的打断她的话,从地上站起来,低眉时有一丝不耐烦的厌恶:“师傅养育我多年,我若与你离去,如何对师傅交代?” “我已经与安平成婚,若与你离去,师傅要怎么做人?” “我们西院道观又要如何做人?” “常素琴,你太自私了,你只想着自己,你何时想过你的师傅?你何时又为我考虑过?” “我爱你,但我不能为了你,辜负了师门!” “你明白吗?”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提,我不想再听见了!” “呵~”常素琴像一个犹怜,自嘲一笑,对卓公眉的态度并未有任何的惊讶。 “这才是真正的你,公眉,这才是你。” “口口声声不愿辜负师门,却转眼辜负了我。” “我愿意为你不顾师门与父亲,你却不能为我……” “常素琴!”卓公眉再次打断她:“不要再说了,可以吗?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 他烦躁不安的甩着长袖,转过身背对她,因为气愤导致的激动情绪,令他的肩膀一起一伏。 “你愿意为我死吗?” 常素琴忽然问道。 本就烦躁的卓公眉,此刻眉宇一拧一放,鼻翼轻轻缩张,俨然是在情绪爆发的边缘。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常素琴自言自语道:“我愿意。” “我可以为你死。” “生前不愿与我结连理,那我在下面等你。” 卓公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等他转身,恰好看见常素琴手中反握着自己的剑,一剑刺入胸膛。 “噗!” 剑入胸膛,一点红缨如火,如花。 在她胸前绽放。 鲜血疯狂的喷涌出来,道服瞬间被染红。 卓公眉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大了,一时间都是忘记了此刻自己应该做什么。 “素琴!” 他抱住常素琴,看着胸前晃颤的长剑,他双手沾满鲜血,感受着常素琴的生机一点一点的,从身上流逝,他不知所措,他后悔,他…… 常素琴对他笑,曾经尝过温度的那双红唇,此刻正一点一点的失去血色。 “素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卓公眉懊恼,他此刻已经慌了神,没有了主见。 “杀死我的剑,是你的……” “公眉,我爱你,我会在下面等你……别让我等的太久,太久…我会着急的。” 看着常素琴彻底没了气息的俏脸,她所说的话,则是让卓公眉悚然一惊,瞬间从悲伤中清醒。 她…要拖着自己一起死! …… 每一年,常素琴的忌日,他都会前来。 给她送上她最爱的夜来香。 夜来香的花香,寻常人受不了,且有毒素。 却唯独是她最爱。 放下花,也与她说说话。 但是她从来没有应过。 他知道,她听得见。 他一直在想,如果没有赵冠青,那一天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切都是因为赵冠青。 赵冠青已经被关入地井,他依旧不能原谅。 他想杀死赵冠青,想要亲手杀死他。 可是他不能。 但是他可以让赵冠青活在痛苦里。 安平死了。 他亲手杀死的安平。 对这个嫁给他后,一直任劳任怨,即使他平时各种找麻烦,也从来不会多说什么的女人。 卓公眉亲手杀死了她。 他不喜欢安平,更厌恶赵冠青。 一切与赵冠青有任何一点关系的人和事,他都讨厌。 他给了安平一个痛快。 也算对得起这一世的夫妻。 …… “素琴,好…好久不见。”卓公眉的目光此刻温柔如水,就连语气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常素琴依旧是那双充满爱意的双目,这是爱到极致才有的眼神。 赵冠青道:“常道友,当年,是我杀了你吗?” 常素琴摇头:“不是。” 这两个字有千钧之重,压在赵冠青的肩上,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 而今天,他终于沉冤得雪,不用再继续背负这一世的骂名。 这一时间,赵冠青双眼都是红了。 他拳头紧握,用力而又小心翼翼的吐出一口浊气。 面向西方,双膝一弯,长跪不起。 对着西方,重重的低下头,磕在地上。 “师傅,大师兄,冠青今日得以解脱,重入道门!他日黄泉之下,酆都之中,也有脸面见你们了!” 众人听着他激动近乎颤抖的声音,看着他一下一下重重的用头磕着地,皆是无言。 施千丈等人目光复杂,他看着常素琴:“杀你之人,可是卓公眉?”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全部聚焦在她的身上。 只要她点头,说一声“是”。 今日,卓公眉,将身败名裂。 杀害同门,坑害同门,并以此为荣誉,册封真人。 这份罪,足以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在众人期盼下,常素琴依旧摇头:“不是。” “不是?”施千丈皱眉:“素琴,这里有我,他不敢伤害你。你告诉我实话……” “与他无关。”常素琴打断他,说道:“我是自杀的。”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 显然,这个结果,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到。 “这么多年了,我该放手了。” 常素琴惨然一笑,来到卓公眉的面前,虚幻的手掌,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摸着他的脸颊,最后按住他的胸口,想像曾经那样的摸着他的胸口。 但此刻却无法感受他的体温、心跳,如同摸着一团空气。 “公眉,我爱你,从前如此,往后也如此。如果有来生,不论出生贫穷还是富贵,我只希望与你门当户对。” “我要离开了,告诉我,你曾经真的爱过我吗?” “我…” “不必说。”常素琴摇摇头,脸上是释然一切的洒脱笑容:“你是爱我的,若不然,这魂魄之身,也不能存在到现在。” “素琴……” “施师叔,可否送我一程入酆都?” 施千丈点头:“待这里事情解决,我亲自度你。” “谢谢施师叔。” 她身形一转,便是飘入了符篆之中。 施千丈将符篆收入袖中之后,一言不发,脸色和语气都同样的冷。 “童伯乾,此事,你可知情?” “我知……” “此事与他无关。”卓公眉抹了一把脸颊,重新恢复冷静,说道:“我虽未杀素琴,素琴却因我而死。事后栽赃赵冠青,是我所为。诬陷安平,是我所为。一切都是我个人所为,与我师傅无关。” “与我有关。”童伯乾道:“此事,公眉不知。栽赃陷害,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做了之后才告诉他的,与他无关……” “我说了,这件事情,是我一人做的!” 卓公眉冲他骂道:“你耳朵聋了吗?听不懂吗?” 童伯乾一愣,旋即笑容愈发欣慰。 他忽然取出三元八卦盘,望向杨真:“杨真真人,我自知罪孽深重,今日是杀是剐,我都没有怨言。但此物乃是我西院道观祖师所传之物,不能同我而受了污染。还请杨真真人,护送公眉与这三元八卦盘,回西院道观。作为同门,希望杨真真人,不要拒绝。” 众人皆是一愣。 看向他手中的罗盘。 岂能不知,他此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送他回去是假,保他今晚平安才是真。 而这罗盘,就是赠与杨真的报酬。 他没有选择鲁天星,因为他很清楚,鲁天星不可能帮助自己。 杨真则不同。 这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 果然,杨真看见罗盘后,眼睛微微亮了亮。 “将罗盘交给我吧。”杨真直接伸手。 陈阳微微蹙眉。 但却不好说什么。 常素琴是自杀,这一点连他都没想到。 也难怪,卓公眉如此激动。 若他真的故意杀死常素琴,只是为了坑害赵冠青,那么此人真的是恶毒到了极致。 人心,也真是恶到了极致。 他一直都清楚,人活一世,总要被七情六欲所影响,每个人都不尽相同。 圣人,真的不存在。 但他也始终都不愿意相信,道门之中,真的有人能够恶毒到这般地步。 常素琴以死相逼,不给他退路,用一条性命,试图换取他成为道门罪人,希望与他死后结连理。 却反被卓公眉利用,顺势为之,反而走出一条自己的道来。 而之后诬陷安平,则是他几年积蓄的抑郁,瞬间爆发。 且他对妖族,没有任何的好感。 他始终都认为,妖,就是妖! 刻板的印象,很难改变。 而后续的这些事情,陈阳认为,卓公眉与童伯乾必然都参与其中了。 但是现在,两个人,却都在抢着要将这份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 如此一来,童伯乾要保卓公眉,旁人也无话可说。 毕竟,真正清楚这件事情的,只有他们两个。 “事情不明之前,谁也不能走。”将事情前因后果弄明白的黄东庭,此刻轻声开口。 他指着罗盘,说道:“收下这罗盘,我就认定,你与邪修有染。” 杨真伸出的手一顿,眯着眼睛道:“向一名道场的护法真人身上泼脏水,黄东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唰!”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