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血火厮杀-《我真是大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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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阵地上的火枪如过年放的鞭炮,似乎没有停歇地攒射。白烟升腾,越来越浓,很快覆盖了阵地前方。射击时闪烁的火焰,也看得不那么清晰了。
惨叫声不断在周围响起,甲兵穆护萨用力地咽着唾沫,喉咙里干得象着了火。牛录额真的怒吼指挥,只是让他机械地向前,脑子里却几乎是一片空白。
瓦尔喀死了,那是白甲老兵,久经征战,还得到过汗王的赏赐。
也是这个白甲老兵,在他胆怯的时候充满信心地鼓励,“汉狗的火器没什么厉害,冲上去就能杀他们个屁滚尿流,连头都不敢回。”
然而,射箭百发百中,近身肉搏能打好几个的瓦尔喀,他心中的偶像和支柱,就在他的眼前被打烂了脑袋,铁盔好象一点用都没有。
不仅是瓦尔喀,还有壮健如牛的哈尔汉,来时的路上老跟他说要抢绸缎回去,给他的婆娘做衣服。
现在呢,哈尔汉再也不能唠叨个不停了。在列阵前行的时候,一颗凶猛的炮弹砸来,把哈尔汉打成了一堆烂肉……
想到那一堆混着内脏、粪便的碎骨烂肉,穆护萨的腹部又猛烈地翻腾起来,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
对面的枪声稀疏下来,寒风卷走了硝烟,景物渐渐清晰,牛录额真的嚎叫也听得更加真切。
前面的战友踩着钩梯越过了壕沟,身着重甲的身形显得有些笨拙。轮到自己了,穆护萨又咽了口唾沫,发出的“咕噜”声是如此之大。
踩着叠压在一起的两架钩梯,穆护萨小心地把盾牌护在身前,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壕沟太宽,本来能够攀爬城墙的结实钩梯也颤悠悠的。下面——穆护萨不敢细看,尖利的木桩会令他腿脚发软,心中发悸。
轰鸣声猛然爆发,短暂的停顿只是为了让视野清晰。用黑火药就有这样的缺陷,火枪火炮发射时的烟雾太大。
闪烁的火光成百上千,很多很多,穆护萨只能用贫乏的语言这么形容。在重新升腾起的白烟中,他看到了对面的敌人。
戴着铁盔的脑袋伸出了工事,还有脖子和一点肩膀,黝黑冰冷的铁面上画着不知什么图案,有点象萨满涂着油彩的脸。
呯!一颗冲力十足的铅弹击中了穆护萨的盾牌,即便他有防备,巨大的撞击也让他身子趔歪,向后退。而他,只有一步便要迈上壕沟了。
手臂传来的剧痛令穆护萨发出了惨叫,又一颗铅弹射来,再次撞击在盾牌上。穆护萨再也稳不住身形,打着转掉下了壕沟。
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目光,穆护萨在跌落的瞬间再次看到了那个探头射击的敌人……
剧烈的疼痛打断了穆护萨的思维,他长声惨叫着,却只有手脚能动。两根枪杆粗细的尖利木桩扎穿了他的身体,身体的重量还使他在不断地下沉。
穆护萨用极度恐惧和绝望的目光望着在左腹部越来越长的染血尖刺,仰脸再闪发出了非人的惨嚎。
天空是蓝的,飘着的是烟雾,还是白云?随着鲜血的涌出,穆护萨的声音越来越低,神志越来越模糊。又一个甲兵从上面掉下,给他带来了永久的黑暗。
伤亡在不断增加,越接近明军的阵地,火枪火炮的威力就越大。不仅重火枪无坚不摧,轻火枪也能给甲兵带来伤害。
努尔哈赤听着探骑的不断回报,好几次要下令停攻,但还是决定再坚持。
原因很简单,伤亡的代价不是没有效果,明军在不断后退,攻到城下是有希望的。
范文程也处在紧张和矛盾之中,汗珠沁出毛孔,顺着脸在慢慢流淌。每次探骑回报,他的嘴唇都在剧烈抖动,眼中闪过不安和惶恐。
努尔哈赤的脾气火暴,有时还会失去理智,万一牵怒于他?后果严重,范文程不敢想象。
“报汗王,我军已夺取敌人第一道工事。”探骑再次飞马回报,刚说完好消息,就又报上了噩耗,“参领达穆布,佐领卓纳、拜桑武阵亡。”
后金军分八旗,旗主为固山额真,下辖五参领(后改为甲喇,正三品),已属高级军官。
努尔哈赤脸上的肉跳了两下,挥手沉声道:“再探。”
在强持的镇静之下,身旁的人能够听出努尔哈赤的声音有点颤抖。自起兵叛明后,一次作战阵亡这么多的将领,可是头一回。
痛惜、愤怒,又有些无奈、无力,这就是努尔哈赤现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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