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志向不一(三)-《玄天后》

    节日过后,又是寻常而且平庸的一天,虽然中秋节是重要的节日,但这个节日一过去,普通人家还是要为了日常生计而奔波忙碌的,玉芬依旧是做着针线活,一些荷包、缨子、如意结等物在家里头仔细做了,再拿出去到店里,换几个钱来,这个钱不太多,外头店铺压价也狠,但是多少是个补贴。

    按照金秀的意思,就为了这几个钱如此每日弯着腰低着头眯着眼做这个玩意,损伤了身子实在是不值得,可一想到家里头的情况,到处都要用钱,也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只能是尽其自己所能帮着母亲做一些打下手的活计,可也不知道为何,她除却理线之外,其余要穿针引线的活儿竟然是丝毫不会,经常弄的手忙脚乱,把原本整齐的图案给弄得一团糟。

    玉芬也不免笑话金秀,“如今这些东西都不会,日后怎么若是嫁出去了,怎么当差?”桂大奶奶的话儿就不是那么好听了,她永远是一副讽刺人的强调,不把人刺激的激怒起来,她就算觉得没用完成自己的使命:“哎哟哟,瞧着这架势,只怕是日后要当皇后娘娘不成?什么针线活都不会干,等闲人家哪里会娶你这样的当家太太?”

    说这个话的时候,桂大奶奶盘着腿坐在炕上,见到玉芬在忙乎,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只是闲闲的说着风凉话,金秀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知道桂大奶奶的性子,若是和她斗嘴,只怕是越撩拨的她越怒起来,到时候吵架打架起来可就不好看了,何况如今这时代,家法森严,作为晚辈可是不能够和最尊贵的长辈——姑奶奶斗嘴的。

    幸好妹妹二妞虽然人小小个的,瘦的和猴一样,可手脚灵敏,穿针引线如蜂飞蝶舞,十分机敏灵巧,不一会,一个绣着小蜜蜂的方帕就做好了,玉芬自然是高兴,觉得多了很大的一个帮手,就连桂大奶奶仔仔细细的看了那只活灵活现的蜜蜂,也挑不出一丝半点的错误来,“恩,凭着这个手艺,日后就算是你这个大姐混的快饿死了,也能绣花买几升米给她救救急了!”

    金秀翻着白眼,郁闷的从屋里头退了出来,真是……显然在这个地方,针线活技上,自己个是派不上多大的用场了,虽然是穿越者,但是感觉到了这个时代之中,似乎也没有多少领先于别人的作用,那就只能是退让这些惹不起的土著。

    她出了门,复又回到了自己屋里头,看了几页《西京杂记》,又想了想其中的道理和来历,又和自己个昔日读过的书印证一二,如此默默复习了一会,她就起身出门,答应了那书铺的刘老掌柜的要去帮忙,昨个中秋节,没有去帮忙还算是有道理,可今个若是再不去,只怕是让人觉得自己承诺过的不算数,失信于人,这可不成。

    于是她见到这会子家里头自己帮不上忙,于是出门去要完成此事,到了外头巷子里,正预备着走出去,不曾想后头似乎有嘈杂声,她回头一看,只见到在后头钮家的门口停着一辆小马车,刘全在搬着什么东西,似乎要出门的样子,金秀有些好奇,上前和刘全打了个招呼,“全叔,您这是干嘛呢?”

    “啊哟,是金姑娘!”刘全忙请安问好,“我给您请安了!这不,大爷说趁着天气还不算冷,准备到自己家的庄子上去看看,今年的收成还没催着来,只怕是还要去看看,再者,一年一次也要和庄头见个面不是?”

    金秀还真不知道钮家竟然还有外头的田庄,这不算是没钱的人家,可怎么看上去钮家还要去月饼铺子筹借银子呢?这有些说不通啊,“难道这些年庄上的收成都不算好吗?”

    “不好,难得丰收一年,倒是欠收好几年的,”刘全忧心忡忡,“不花银子接济那边的庄丁都算不错了,可昔日老爷在的时候还能够帮衬,如今怎么帮衬,只能是再去瞧瞧那边光景如何了。”

    “那你家大爷,也要一起去了?”

    “自然是要去的,”刘全回道,“家里头如今都他做主,若是大爷不去,可怎么办呢,”说到这里,钮家院子里头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瓷器破裂声,又传来喝骂声,声音尖利,倒不像是善保的声音,刘全直起身子,面带愁容的望着门里头,金秀问:“这是谁脾气了?”

    还能有谁?自然是钮家的太太!只是刘全他倒是不能够在外头说自己太太的坏话,于是说道,“估摸着是什么东西碰坏了,不碍事儿,金姑娘,您有事儿还是先去办,这边还有吩咐吗?”

    大约自己也没什么可吩咐他的吧,金秀点点头,她自己个也还有事儿,于是转身去了街角口的书铺去,刘全依旧在搬东西,不一会,脸色不快的善保大步的走出来,“全叔!”他又快又急的喊着刘全的名字,“咱们走!”

    “这……大爷,”刘全听到了屋里头的动静,知道是钮家太太又在脾气了,“太太正在气头上呢,您和奴才这么走了,只怕是太太要更气了。”

    “顾不得了!”善保生气的说道,他的脸色有些泛青,“我成日里在外面就想着要怎么样把这个家支撑下去,她倒是好,每日就躲在家里头抽烟,什么事儿都不管,只是要问我要钱要绸缎的,今个不过是和她禀告要出门去保定看看庄子,她却不知道为何,又说我的不是了,末了还砸了茶碗。”

    善保上了马车,长长吐了一口气,君子修身还需要养性,他作了一会,这会子又稍微定了定神,“家里头没钱,这是一定的事儿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庄上今年的收成不拿来,咸安宫自然不必去读书,就连这个家也难维持下去了。”

    刘全坐在车把式的边上,让他慢慢的朝着前头驶去,“是这个理儿,那边庄头昔日奴才我也认识,是个老实人,想必这一次去,有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