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去拿纸笔来。” 见李安满脸犹豫,焦芳不禁加重了语气道:“去拿纸笔来!都这种时候了,老夫不自请致仕,难道还坐等别人赶我走不成!去,快去!” 等到李安连滚带爬似的匆匆出去,扫了一眼那边两个呆若木鸡的婢女,焦芳忍不住连笑了三声,随即才狠狠地抓住了身下的被褥,一字一句地说道:“徐勋,老夫当年就不该小看你,一招算错满盘皆输,老夫算是输给你和张西麓联手,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笑到最后!” “焦芳致仕了。” 尽管林瀚已经请求致仕,但徐勋却以让其留京养病为由,把这位老尚书留了下来。而与其毗邻而居的张敷华也希望这位老友能够暂时留下,因而林瀚仍然住在这座每月五两银子赁来的尚书府内。这一天,当徐勋突然莅临林府,来到林瀚榻前,告知了这么一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眼睛顿时大亮。 “焦芳,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 说出这话的时候,林瀚的脸上尽是畅快和高兴,竟是一连笑了三声。他是接焦芳的班任吏部尚书的,但在此之前,作为南京吏部尚书的他就一直是天官之职最有力的争夺者。可终究因为是南京官而屡屡不得再进一步。此时此刻,想到自己做成了刘健谢迁等人没有做成的事,他松弛地往后一靠,随即就看着再无旁人的屋子。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 “之前外头的风声我也听说了一些,你和张西麓虽说分道扬镳之后再未见面,没想到这联手仍是珠联璧合,不过旬ri之内就把焦芳拉了下来。” “大概所谓心有灵犀,不外如是。”徐勋微微一笑,随即正se说道,“林尚书。今次首战告捷,但张西麓可谓已经是在风口浪尖上了。此事至今为止,也就是你我、张总宪再加上张西麓四人得知。哪怕异ri林大人入京,却也不能再让他知晓了,知道的人越多,张西麓越是危险。须知就连家父以及其余与我亲近之人,也都不知情。” “你既然信得过我和公实这两把老骨头,咱们自然省得。此等事就连子女亲朋也不可吐露半句。我自当这辈子守口如瓶,不过看我这样子,兴许也熬不了两ri了。”林瀚微微一笑。随即叹息道,“只是,张西麓自打入了刘瑾门下,那些整饬吏治的手段实在是太严酷凌厉了,虽则比刘瑾那些毫无章法的乱政强,推行起来亦是会有成效,但古往今来,做这种事情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更何况他已经自污了名声,异ri若刘瑾倒台。谁能容得下他?” 说到这里,林瀚忍不住连连咳嗽了几声,到最后便紧紧抓住了徐勋的手说道:“世贞,当初勾践以西施覆吴,事成之后,沉西施于江。所谓卸磨杀驴心狠手辣,不外如是。倘若他ri除刘功成,你预备拿张西麓如何?” 见林瀚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显然心中纠结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一时半会了,徐勋不禁笑了起来。他没有任何敷衍,就这么贴近了这位老者的耳朵,低声说道:“林尚书还信不过我?你只需要好好养病,就一定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见的!” “你这小子就是爱卖关子!”林瀚没好气地摇了摇头,然而,他紧锁的眉头却终于舒展了开来。至少,徐勋这人有缺点,但其中唯独没有的就是失信,想来真的已经胸有成竹了。 焦芳从因病自请致仕,到最后准奏,这其中只隔了一天的功夫。他并不是第一次自请致仕了,从弘治年间到如今正德年间,他自请致仕的次数都快百八十了,但一次一次都被父子两代皇帝恳切挽留了下来。但如今是刘瑾执掌司礼监朱批,内阁送来了这样的折子,首辅李东阳象征xing地在票拟上挽留了两句,而到了刘瑾手上,他立时毫不犹豫地就批了一个准予致仕,命人驰驿送回乡。 致仕官员给驰驿还乡是惯例了,即便当年刘健谢迁这样的,亦是给了这表面上的体面,而现如今焦芳从正当红到黯然致仕不过短短一二十ri,这急剧的变化一时让朝野为之议论纷纷。然而,别人议论归议论,却少有人上书替焦芳说什么话——哪怕是往他府里送过好处这才得以迁转美官的人——事到临头明哲保身,这自然是官场至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