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恩清-《向天借道万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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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李婶家出了人命,官老爷都亲自来看了,可怜那娃,要是李婶回不来,以后来咋办?”
清晨,单双早早就被噩梦吓醒,还未出门,就听见了外面的叽叽喳喳。最是清晰的,便是一个小孩子的哭闹声,嘶声裂肺的,听着让人心碎。
人太多,也太杂。单双不敢上前,且不说他这个力气能不能挤进去,就是挤进去,怕也是白惹得嫌弃。
“这也是恶有恶报,那娘们以前嘴可是臭得很,有这报应也不稀奇。”
总有人喜欢落井下石,仿佛别人的坏能让他更好。若是寻常,还是有人会说两句公道话,可此刻,就是李婶最好的几家隔邻也只能是支支吾吾,半天打不了个响。
或许他们还是记得李婶的好,可是门口的官老爷们可不是善茬。真要多嘴,也忧心那牢中有空房。
故而,那估摸着三四岁的孩子就在被官兵撞开的门口前,除了捏着小手痛哭,受着指指点点,似乎找不到半分依靠。
就是有那么一两个熟悉的面孔,还不等她看清,就很快消失在她的眼前。
单双就在外听着,也算是听出了门道。
东说西说,终究是外乡人惹出来的乱子。客栈人满为患,李婶也就起了些心思,本想赚些个几日富裕,不曾想碰见个人命官司。
每日兢兢业业的侍奉着,还是没命享那个福。
客人惨死在屋里不说,凶手不知所踪。说来也是奇怪,就在一个屋檐下,李婶硬是没听见任何动静。
直至今日开明,照常为客人准备洗漱用水,这才发现了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听说,全身就没个整形,四分五裂的,也不知是有什么仇什么怨。
仔细想来,也不稀奇。神仙打架,又哪里是他们这些务农人能够沾染的?道理谁都懂,可终究是出了人命,官老爷们是要给出一个交代。
乡里人好糊弄,这外乡人可不傻,那几位在场子里面白衣飘飘的背剑修士,就不是什么好糊弄之人。
若是找出了凶手,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找不出凶手,官家没脸,这顿怒火还能发泄到何处?李婶不就是那个替死鬼?
能想到此处之人,怕是此刻都断绝了那份挣一笔的小心思。而那些已经入了坑之人,自然就更是心惊胆颤。
一时间,家里供养的天上福星,顿时,就成为了一个个灾星。
只是奈何送不走,也不敢送。只能是拜拜先祖,祈求一年的平安。至于夜里要不要留些个心眼,其实多是没有必要。
看见了,也只能是当做没看见。知道了,也只能是希望自己不知道。
闹剧终有时,人去屋空,也就剩下那个喉咙再哭不出声的小孩子还坐在那冰凉的门槛上,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该怎么做。
那些个围观人,也还是没能战胜官老爷的官威,没谁敢送上一点官老爷其实根本不在意的关心。
时过午日,那本沙哑了喉咙的小孩又开始了抽噎,只是这次再也吼不出来,只能是低声诉说着谁也不懂的嘶鸣。
街上无人,又或者说是装着无人。
眼见着娇艳的圆盘落了半边天,一户木门终于是开了个小口。露出了那么一个留着鼻涕的小鬼脸,朝着往日的小伙伴挥了挥手。
经历了一日的挣扎,这孩子就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泪花花的眼睛终于是有了一些喜悦。
只是走到门前,看见的便是单双那双有些让她无法直视的眼眸。低着头,既不敢进屋,也舍不得那桌上的白面馍馍。
虽是不记事的年纪,可是家里对单双的各种琐碎言语她还是记得。自家母亲和单双关系说不上是什么恶仇,可也绝称不上是什么好邻居。
好在鼻涕虫对这小伙伴是上了心,几经鼓励,这才迈了进来。直至单双似乎填饱了肚子进了屋,这才没再龟缩在那角落,和没心没肺的小鼻涕虫狼吞虎咽起来。
今日的饭是别样的香甜,除了一个香甜的白面馍馍,就是那土豆泥都是一股子肉味,可是让人馋嘴。
直至日近西山,单双才在两个小鼻涕虫目光下出了屋子,将这院子留给了她们俩。
等单双回来时,小鼻涕虫已经是溜了回去。剩下的小家伙正爬在小木桌上,似乎一日的哭泣也让她倦怠不堪,已经是陷入了梦乡之中。
只是从那偶尔挤在一起小眉头来看,怕是这梦不怎么好,没有记忆中香甜的饭菜温暖的床。
将小家伙抱起放在了旁屋中,也算是让她有了个着落。或许便是这乱镇中,她现在唯一的落脚处。
等第二日起,起床传入单双鼻中的,就已经是一股子香味。
推开门,却是一个端着青瓷碗,盛着昨日剩下肉汤的小家伙。
小家伙脸上遍是黑色又显肮脏的锅灰,衣袖同样是瞧不出了本来布料。就是那双大眼睛,红肿下,依然是水汪汪的,多是惹人心疼。
单双接过碗,小家伙很快就又跑回了厨房,出来时,端着的却是一碗黄色的土豆泥。
也不在那个角落待着,就在单双坐着的石桌对面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单双伸手擦了擦那黑黝黝的小脸,眼里有的一丝情绪,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布轻舞!”
小丫头的名字可是比鼻涕虫要好上几重天,怎么听都可爱,也让单双心里多了一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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