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因循坐误-《白夜浮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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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叶聆鹓没有为这个决定后悔太久。他好像还有点正常人的资质,扭头追问了句:

    “是纸鸢的鸢,还是鸳鸯的鸳?”

    “是凤凰的那个鹓。”

    “噢……”他若有所思,“这个字用做名字的,不多见。”

    “嗯。我和我一个远房的堂姐差几天生,她和我用了一个字。建议是算命先生给的。”为了避免更加僵硬的情况出现,聆鹓决定少说自己的事,转移话题,“你的字是哪个字?感觉不多见。您的父母,一定也是饱读诗书的人吧。”

    “没有。我娘是农妇,我爹死了。”

    “……”

    聆鹓感觉喉头一更,这次算是自己欠考虑,说错了话。她也不是有意揭人伤疤,但这个情况一般来说初次见面的人也想不到,她觉得也不能怪她。但的确,错在自己失言。

    “抱歉,我不是有意……”

    “没关系。”谢辙平淡地说,“我也没见过我的父亲。是我娘一人把我拉扯大的。”

    “原来是这样。”聆鹓点点头,“那你的名字,是你母亲起的了?”

    “嗯。”

    他这么嗯一嗓子,感觉这段话题又要结束了。聆鹓暗想,他可能不喜欢聊天吧。其实她自己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是不敢在车上睡着。天太冷了,这样容易感冒。在赶路的途中生病,可就得不偿失了。正当她思索还有没有什么能说的事儿时,谢辙又说话了:

    “她说我名字里有我父亲的痕迹。”

    “诶?”她歪着头,眼睛里露出亮晶晶的求知欲来,“这怎么说?”

    “她说我爹也是农户出身,后来为了贴补家用,就去当兵拿津贴。二十几年前,边界不太平,他为报国主动去了前线。不过他当时不知道我娘怀了我,是路上收到信才知道,但已经不能回来了。后来他的腿断了,不能打仗,就想领了钱回来陪母亲生产。但……因为没处理好,伤口感染,路上发了高烧。我娘生我那天下着雪,最终赶来的只有信使带的讣告。”

    “……”

    他自顾自地说了一阵,这才发现聆鹓眼睛直直的,随时会哭出来一样。他一愣,没想到一个女孩反应能这么大,一时间闭了嘴,不知该怎么办。

    “没事,你不高兴就不说了!我不是一定要听的……”聆鹓连忙摆手。

    “啊,也没什么……我娘其实不识字啊。识字的人呢,不肯给她念,她就猜出来了。第二天,她抱着刚出生的我出门,雪停了,但门前的地面上还有信使连夜赶车压下的车辙,她就给我起这个名字。大概,这是她一生里最有文化的一刻了。”

    说起这事时,谢辙还算轻松,聆鹓的心里沉得像塞了石头。她觉得自己就不该问,这下两个人的心情不是都更差了吗?她连连摇头,唉声叹气。

    “但是你爹真厉害呀。忠君爱国,是很多普通人也做不到的事。”

    “嗯。反正……我娘是不让我当兵去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抓鬼驱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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