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在国子监念了几天书,是重阳节了。 太孙去念书,本来以为好歹放到某个班里,真去了才知道,其实不是的。课程枯燥的很,好几个老师单独只给她一个人讲课。学生坐着,老师跪着。再三要求老师站起来,但没一个敢起来的。人家说了,当初给还是皇子的陛下课的时候,老师都是跪着的。不能说太孙知道尊师重道,反倒是陛下不知道这道理了,这于陛下的名声有碍。 这逻辑叫人连反驳都不能了。于是林雨桐连去课的兴趣也没有了。 多逃一节课,老师少遭一会子罪。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跪着林雨桐是真不忍心。 九月九干脆她没去,只打发了人去国子监说了一声。叫林玉梧和四爷,登高去了。 目的地——东山。 这一日登高的人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山道络绎不绝。 林玉梧看见几个坐而论道的读书人,觉得挺有意思的,停下脚步,在半山腰的亭子里听人家辩论去了。 见他带着的人不少,林雨桐放心了。只剩下她跟四爷山,还能舒服自在一些。 长春观,是一女观。 今儿登山的人多,所以在女观,不少女客在歇息。倒是男客,不好进内。 林雨桐本要说拜访长辈,却没想到,在这地方,会碰见他。 “祖父。”她疾步走了过来,“您怎么也来了?” 她替代冯千恩的位置,扶着宣平帝。 宣平帝也没想到会碰见太孙,愣了一下哈哈笑:“天气好,想出来走走。” “怎么不多带几个人呢?”林雨桐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您这样,孙儿觉得去跟御史台的几位大人说一声,叫他们也参一参祖父您。” 宣平帝不免又笑,一副头疼的架势:“可不敢跟那些人言语。要不然,可真没清净的日子过了。” 林雨桐看看往的台阶:“您还要往走?” 宣平帝似笑非笑:“怎么?觉得祖父老了?” “不是说您老了。”林雨桐叫冯千恩:“是孙儿的体力不济,还是叫冯公公搀着您更稳妥些。” 宣平帝跟着笑:“想偷懒罢了。”说笑着,一路往前走,偶尔还回头问问四爷话,亲切的像是普通的老者。 越往走,人会越稀少。 到了山顶,林雨桐都汗湿了。更别说是宣平帝,他几乎是冯千恩半拖半抱着来的。 林雨桐没想到山顶会这么平整,山石像是用什么东西削平的似的。 除了非风化的石头,也是倔强的长出来的一些杂草。 宣平帝席地坐在山石,冲林雨桐摆手:“现在不行了,年轻的时候,一天几个来回的下呢。” “常来锻炼吗?”林雨桐干脆坐在他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也是,东山起别的山,山势倒是更陡峭些。” 宣平帝点头:“那时候年轻啊……”他指了指站在山崖边,整个树身子都在空里悬着的松树:“瞧见了吗?那棵树当年还承担不起一个人的重量,如今,站个人去想来是能承担的起的……” 成人胳膊粗细了,肯定是负担的起的。 林雨桐笑:“多危险啊,谁没事站面……” 话没说完,听到李长治一声惊呼:“……神女……” 林雨桐看过去,只见松树,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她背朝着这边,看不清面容。风吹着她的白衣黑发,仿若随时要随风而去。 宣平帝扶着李长治站起身来,喃喃的道:“……你……是你吗?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 只见那女人的头微微摇了摇,然后她的胳膊朝侧面一指,林雨桐见宣平帝看过去,也跟着看过去,可这一看的结果:除了杂草,什么也没有。 当了! 等再转过身的时候,那悬空的树干哪里还有人?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三两步的追过去,直接了松树。站在松树,想保持平衡对一般人难,对她而言,并不困难。 这么往下看,深不见底。树下一米多的地方,有个微微凸起的山石,山石像是有黑色的苔藓一般的东西,看的不是很清楚。 四爷喊着:“退回来!快点。”山里的风野的很,耍杂技呢这是! 林雨桐一步一步朝后退,脚让开两步,却又看见松树沾染的一点儿苔藓。 她嘴角翘起,这才快步退了回来。 冯千恩急忙道:“太孙殿下,您这可太……”本来想问看见什么了,觉得胳膊对陛下拽了一下,赶紧顿住了。 “没事。”林雨桐只当是没看见两人的动作,说的云淡风轻,“不知道是谁装神弄鬼呢。这山里该是有些机关的,对于习武之人,有个支点,在松树站一站,不是什么难事。” 冯千恩正后悔不该当着太孙的面喊出‘神女’,没想到太孙是这么看待这件事的。 对对对!那是别有用心的习武之人,什么神女鬼女的,没有的事! 于是忙道:“是啊!看来得叫五城兵马司好好的查一查了,京城里怎么能混进来一些个杂七杂八的人呢。” 宣平帝的神情有些莫测,只道:“风大,又不安稳,那回吧。” 回回吧,到了半山腰,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一身布衣的华映雪。她边站着的可不正是安庆公主。此时的安庆公主一身道姑的打扮,只行道家的礼。 两人见到林雨桐都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非常隐晦的对视了一眼。 安庆很冷淡,倒是华贵妃笑意盈盈,“这可真是巧了。原还想着老爷一个人寂寞,没想到碰见咱们家小少爷了。” 林雨桐点头称是:“是挺巧的。” 她笑着问宣平帝:“孙儿送您回……家?” 宣平帝笑的一脸慈祥,带笑说好。 一路无话,直到到了山下,要马车的时候,林雨桐才发现,华映雪身边的一丫头,脚抬起来的时候,鞋底是沾着那种墨绿的近乎于发黑的苔藓的。 这件事,很有意思了。 觉得有意思的何止是林雨桐,正阳宫里,宣平帝几乎是砸了半个宫殿的东西,他面色狰狞,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一般:“她……真当朕是傻子吗?” 冯千恩跪在边:“陛下,保重龙体。万不可如此动怒!” 宣平帝躺在地,扭脸问冯千恩:“你说……她为何要这样?为何要如此愚弄朕?” 冯千恩摇头:“华贵妃到底只是女人。她……总是盼着盛宠不衰的。您突然宠幸了李妃娘娘,想来华贵妃心里……因此,她这故弄玄虚,只怕是为了要将您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想告诉陛下您,只有她才能吸引神女降临。事情虽然是……有欺瞒陛下之嫌,但看来并无愚弄甚至于谋害陛下之心。不管怎么说,神女曾经降于贵妃之身,想来,她也该是了解神女的人……之一吧。如今,不管是真是假……也许未必全是坏事。假的来了,未必引不来真的。奴已经叫人盯着每个宫殿了,若是有可疑之人,绝不会错过的……” 宣平帝呵呵的笑了两声:“盯紧了……千万得盯紧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 说着说着,慢慢的睡过去了。 地龙已经烧起来了,躺在地并不是觉得冷。 冯千恩帮着把被子盖着,慢慢的退出去了。 而另一边的宸旭宫,金菊低声禀报:“娘娘,陛下今晚不会过来了。” 华贵妃对着镜子将头的钗环一一的卸下来,“哦!是吗?不过来不过来了。你下去歇着,叫芍药过来伺候。” 金菊应了一声是,慢慢的退出去。 不大工夫,一个不起眼的丫头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站在华贵妃身后一直没动。 华映雪从镜子里看后面站着的人:“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 “是!”这丫头的声音有些嘶哑,“都办好了。” “叫你留下苔藓的印记……”华映雪理了理吹在胸前的头发,“你可曾留下了?” “是!”芍药又应了一句:“留下了。不过……” “不过什么?”华映雪扭过脸,对那一双平静无薄的眸子,“不过遇了了太孙是吗?” “太孙追了过来,差一点被抓住了踪迹。”芍药的声音低下去,“所以,娘娘,奴婢觉得,下次大可不必如此冒险。” 华映雪冷笑一声:“你当他当时没抓住你,你没露出痕迹吗?”说着,看了看她的脚,“该换一双鞋的。你却没来得及。脚底至今还有证据呢?皇火眼金睛,太孙那眼神的变化,你真当她看不出来?” “这?”芍药马跪下:“奴婢该死,您交代的事,奴婢没办好。” “不!”华映雪莫测的一笑:“这件事,你办的挺好的。越是办法拙劣,越是好呢。” 芍药不解,跪在低声不敢起身:“敢问娘娘,李妃娘娘那边,还用看着吗?” 华映雪摇头:“那个女人……空守着宝藏,求的却只是男女之爱。注定不是个有出息的。不用在意她。” 芍药低头:“那奴婢只在针线房,暂时不出来了。” 华映雪又是怪的一笑:“不!你还得动一动……”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