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剑拔弩张(首V10000+)-《深藏不露,妾的纨绔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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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刹那间,苏离兮觉得他这个纨绔皇帝?突然变得深不可测……

    阳光,从一排湘妃竹垂帘间隙照进来,斑斑驳驳落在皇帝的肩膀上,绣团暗金龙纹发出刺眼的光芒,威严无比……

    “平身!……”他神态漠然!……

    安氏?水屹?她唤他…水屹?有意思……

    眼看着,几乎到手的肥肉忽然长出翅膀飞了?飞到另一个男子的身后躲了起来……

    皇帝,背在身后的手指

    缓缓刮擦着帝王绿玉扳指……

    “谢皇上!”安水屹起身……

    “安郡王?”皇帝轻哼一声:“为何护着那小舞伎,你可知她对朕无礼?……”

    安水屹再次抱拳:“此女水韵坊官舞伎苏离兮,乃臣将纳之侍妾……”

    “…今日,苏离兮恭奉太后之令宣召入宫,不想无意间冲撞皇上圣体。臣,难辞其咎,是臣教导不严,愿担其责,绝不推脱……”

    “侍妾?……”皇帝冷笑,他环顾左右:

    “天熙朝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官舞伎以奴婢低/贱/之身,可以嫁给天熙贵族吗?朕,不曾记得有特赦批红呀!……”

    皇帝瞪着那龟缩在安水屹身后的小女子,心中恨意更深……

    她居然去安氏一族寻求庇护?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扯上了关系?……

    太监小西子立刻接茬,弯腰答道:“皇上圣明,皇上记性真好。从您圣驾登基以来,从不曾给任何一个舞伎恩赐过此殊荣!……”

    “那甚好!朕没记错呀……”

    皇帝朗声言道:“宣,太常寺正使王翦成即刻入宫,核查水韵坊舞伎名册,若有逃伎擅自出嫁,立即缉拿!……”

    逃伎?缉拿?苏离兮又紧张起来!……

    安水屹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煦言道:

    “且慢,皇上息怒,容臣细禀……”

    “今日入宫正是为了求得太后恩典,太后娘娘已经知晓此事。适才小妾无状,惊扰了圣驾,实在是有失体统,念其初次进宫不通礼节,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讥讽一笑:“小妾?此言安郡王言之尚早……”

    “……且不说,朕尚没有施恩于她脱离伎籍,安郡王娶了个教坊舞伎回府?不知安国公舅舅做何感想?朕猜,南郡安氏一族向来以贵族血统为紧要,怕是容不得娶一个低/贱的奴婢进门吧?……”

    安水屹道:“我们二人情投意合,不离不弃。无须在乎世俗之眼光!……”

    情投意合?不离不弃?……

    皇帝的手指快速拨动着帝王绿扳指,眸瞳中射出一道冷冽之色……

    正在此时,那久久不见影子的王氏宫女,缓步走入花厅……

    王宫女左右环顾一圈儿,看到这么多人再此地,略感差异却依旧不动声色……

    王宫女谦卑地俯身跪下叩拜:“奴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皇太后娘娘有旨,宣安氏郡王水屹及水韵坊官舞伎苏离兮,慈宣宫觐见!”……

    安水屹立刻躬身行礼:“既是如此,臣携苏离兮告退!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罢,他拉起苏离兮的小手,略微弯腰退后三步,转身离去……

    苏离兮连忙快步跟上,紧紧握着他温暖的手,像是一个生怕自己会迷路的孩子……

    死里逃生,她僵直了脖子,一点都不敢回头张望,却只觉得那一道凌厉的目光,盯得她后背灼灼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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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宣宫正殿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金漆青龙八窍香炉铜鼎……

    铜鼎中升起袅袅的白烟,一股纯正的檀香气盈满乾坤,令人肃然敬而生畏……

    苏离兮跪拜在光洁的地板上,低头垂目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处……

    她的眼皮底下,一块块福寿太平方纹青砖,打磨得光可鉴人,倒影着她模糊的影子……

    “就是她呀!……”

    空旷的大殿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和蔼中彰显着贵气!……

    苏离兮暗想,这太后的声音好年轻……

    安水屹道:“是!正是舞伎苏离兮,侄儿与她惺惺相惜,思慕久矣,还望太后娘娘成全!……”

    殿上那太后的声音缓缓言道:

    “屹儿,你如若真喜欢,妥善安置在歌舞坊间多多疼惜些也罢,何必非要纳为侍妾?有失皇亲尊贵。过些年腻味了,放在府中没处打发,甚是碍眼!只怕,将来的郡王妃也不喜……”

    苏离兮将头垂得更深,早就料到此事不会太容易!……

    这奴婢的出身,就像一个沉重的枷锁,时时提醒着她自己的卑微……

    正殿,空旷幽深,有风通过!……

    正午金色的阳光从另一头的窗屉里投射进来,投在青砖地上斑斑点点,也投在她低垂的发髻上显出几分寂寥……

    安水屹言道:“太后体谅,侄儿感激不尽!然,千金易得,有情难寻……”

    “…侄儿寻寻觅觅这么些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不忍她流落在外,着实想放在身边悉心安置,日/日/夜/夜相伴……”

    殿上之太后,思虑片刻,长叹一声问道:

    “唉!水屹今年二十有一了吧?转眼,你爹爹已经走了十年。兄长临终前,哀家曾答应好好照顾你们兄妹二人

    。可是你至今未婚,实在令人心忧。天熙朝,像你这样年岁的贵族公子,孩子都会叫爹了……”

    安水屹不语……

    太后接着说道:“你和皇上两个表兄弟,一个全然不沾女/色,一个又天天沉/迷于花丛,若是能互补一下该多好?你们两个都是哀家的心头肉儿,却个个都不叫哀家省心……”

    安水屹言道:“都是侄儿的错,连累太后姑母忧心了!……”

    太后顿了顿,又言道:“这些年来,哀家和皇上不知恩赐你多少好姻缘,你总是推三阻四不肯将就……”

    “…难不成,那些一个个知书达理的名门贵媛,还不及这小小舞伎?你对自己的姻缘如此草率,将来,你让哀家如何向你爹爹交代?……”

    安水屹俯首:“太后姑母和圣上的恩情,侄儿与妹妹茉葭没齿难忘!苏离兮虽然出身歌舞教坊,至今仍是清白之身,从不曾与外男接触,水韵坊归档都有记录……”

    “…苏离兮兰心慧智温婉清雅,绝不会辱没安氏门风,侄儿甚喜之。还望姑母恩赐良缘,侄儿也早好日成亲,为安氏长房延续香火!如若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侄儿这辈子再无娶妻之心!……”

    苏离兮后背抖动一下,内心充满了感动!……

    安水屹这般说,无疑是在暗示太后娘娘:

    如果他不能纳自己为妾,以后再不娶亲了。他对自己真是情深意重!可这般威胁,不知会不会惹恼了太后?她心中着实不安……

    闻言,座上太后不禁凝眉沉思……

    他这个侄儿有些认死理!……

    他从小无论对什么事情都非常执着,就对男女之爱甚是薄情,天熙朝男子十五岁便可娶妻,贵族家的公子早早便有通/房丫头暖/床/伺候,可水屹都二十一岁了,却从不近女色?……

    安郡王府中,一个贴身伺候的暖/床丫头都没有。他整日里与一群文人医士酸儒画师乐师打交道,吟诗作画谈天论地……

    天熙朝中,曾流传出安郡王喜男风之恶言,实在是令人气闷……

    这一次,他能看中一个舞伎实属不易!……

    无论如何,舞伎也是个女子呀……

    这一次若不答应,还不知他何时才能成亲?……

    水屹是大哥唯一的儿子,又是安氏长房长孙,难不成真的看着他一辈子不娶妻吗?……

    只是,这舞伎身份太低。看来,此事还需通融几分……

    想到这里,安太后的凤眸不由扫到殿中央跪着的小舞伎身上……

    太后的语气微微松动:“下跪奴婢苏离兮,你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苏离兮深叩一首,缓缓起身……

    她毕竟有些紧张,悄悄用指尖儿掐了一下手心,自觉手掌冰凉彻骨……

    她谨慎言道:“舞伎苏离兮,恭请太后福寿安康!……”

    苏离兮凝神静气,严格按照宫中礼仪,腰背挺直姿态端正,起身有度……

    她将脸颊微微上仰给太后观望,自己却不能抬眸直视上位之人,恭敬地低垂眼睑,眼观鼻鼻观心,神态安详宁静……

    她眼角的视线所及,远处上方有一片绣着金丝凤纹的裙角,华贵精致之极……

    “嗯!……”太后观详片刻后点头:“五官长得还算是清秀!……”

    此女虽出身舞伎,身份太过低贱,却没有舞伎们身上的妖俏妩媚之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姿色,整个人明净清雅,有些独特之姿态,看着像是一个妥帖的人……

    “你起来,再走近些,给哀家瞧瞧!……”

    太后言道:“如今,哀家年级大了,眼神儿越发不好了!……”

    苏离兮心知,太后必是要查看她的行动举止,当下愈加小心翼翼……

    她优雅地起身牵裙而走……

    她每走一步都稳当适度,恭敬有佳。身姿摇曳又慎又稳莲步沿直线轻移不紧不慢,既不妖娆,也不笨拙……

    她严守宫规,从肩膀到腰肢再到膝盖,跪拜姿势婉约轻灵,浑然优雅落落大方……

    “嗯!”上坐的太后再次点头:“苏氏,你抬起头来…”

    “奴婢遵命!”苏离兮轻轻抬头……

    这一次,她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前方……

    只见,大殿正中央,龙凤成祥的玉雕屏风宝座上端坐一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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