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夜半冷寂,冬风凛凛。 “老夫人,老夫人!” 门外,桂氏火急火燎地喊人。 江老夫人披了衣服起身:“大晚上的,吵闹什么?” “老夫人,小少爷他咯血。” 屋外,花白的雪花飘了起来,入冬的第一场雪,千呼万唤了几天,终于下了。 “外头怎么了?” 门外的下人回话:“说是小公子痼疾犯了,咳了不少血。” 随后,骆常芳在唤扶离。 江扶离起身,披了件外套,去开门。 骆常芳命了下人守在门口,进屋,坐下,倒了杯茶:“我让人查过织哥儿的病例了,脏腑都有些问题。” 年年如此,一到冬天,三房那根独苗就要死不活,这五脏六腑没一处好的,偏偏还在苟延残喘。 “前阵子听医院的洪博士说,有些药物,若是长期服用,会有心肺衰竭之症。” 墙上的灯有些年岁,光线昏暗,落在江扶离脸上,她样貌像了骆常芳三四分,唇形饱满,眼窝深,轮廓单看都很硬朗,组合在一起却也几分雌雄难辨的风情。 在江家,最有经商头脑的,是长房的江孝林,可若论缜密与精明,江扶离比之他,不遑多让。 “你怀疑织哥儿的病?” 她是怀疑:“他那只狐狸早成精了,我不得不防。” 要不是成精了,早该成鬼了。 “找人试过了?” 她嗯了声,没细说,转头吩咐门外的下人:“去瞧瞧,探探真假。” “是。” 凌晨三点,江织被送去了医院,秦世瑜三点半走了,薛冰雪后脚就来了。 他看了一眼垃圾桶里沾了血的纸巾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吃了几颗药?” “三颗。” 薛冰雪立马板起了他那张看上去刚满十八岁的娃娃脸:“不要命了你?” 这药还在研发期,副作用很大,一颗就够他一周都提不起劲来,他倒不怕死,一次吃三颗。 他还轻描淡写地说:“我哪个冬天不咳几次血,死不了。” 死不了那也得伤肝伤肺! 还得不育! 薛冰雪想骂他来着,可他不太会骂人,也骂过他,气得瞪他:“是不是江家有人起疑了?” 他‘嗯’了声,先前吐了几口血,现在脸白得跟纸似的:“没有江家人帮衬,靳松哪有那个胆子在我头上动土。” 劫色不过是个幌子,那晚来了两伙人,前边儿是来掩人耳目的,后边儿那伙才是来探他虚实的。 所以,他就吐几口血,让那些人‘放心’。 “织哥儿,”薛冰雪神色严肃得像个小老头,“你很喜欢那个贴膜的姑娘吗?” 江织噎住。 干嘛突然问这个?! “如果你真喜欢她,想跟她过一辈子,以后,你就别乱吃药了,”薛冰雪说,“织哥儿,你得惜命了。” 薛冰雪是这群人里头,年龄最大的,尽管他长了一张十八岁的脸,尽管他在暗恋了十几年的姑娘面前怂唧唧,可他的想法永远是最周全成熟的,三观正得连这个处处阴暗的世道他也能找出一大片净土。 江织就不同了,他没有什么三观,也没有什么底线,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不惜命,不怕死,来了兴趣就陪着玩玩,没了兴趣,就吃吃药,不拿自己当个人,不拿别人当个事儿,这样的人,亦正亦邪、随心所欲。 他说过一句话,薛冰雪一直记得。 “死了就死了,弄死了就弄死了。” 前者,江织说的是自己,后者,说的是所有他不当一回事儿的人。 可这次,他被薛冰雪说得愣住了。 得惜命了…… 他得惜命了,不能拿命游戏人间,不能拿命玩弄鼓掌。 他开始怕死了,因为周徐纺。 许久许久,他对薛冰雪说:“以后别给我开药了。” 雪下了一整夜,一早,银装素裹,满世界都铺了一层干净的白,帝都的雪总是下得急,下得猛,伴着风,下出了世界末日的架势。 中午,阿晚吃了个饭就过来了,抖抖身上的雪,在门口等身上沾染的寒气散了才进病房。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