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周一,微雨绵绵,冬风里夹着水雾,湿漉漉的,有些刺骨,寒流连续了几天,这冬天,要到了。 七点半,新闻联播结束。 八点,唐颖收拾好东西,去敲了隔壁休息室的门。 “请进。” 大概因为职业的关系,她首先注意的总是声音,整个电视台,就数他嗓音好了。 唐颖推开门,没有贸然进去,站在门口:“师兄,我送您。” 她的师兄,周清让,电视台唯一一个只用了不到三年时间,就坐上新闻联播主持台的人。 他已经换下了西装,穿着厚重的大衣,端坐在轮椅上:“不用了。” 窗外万家灯火,他身上,却总是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 他生得很俊雅,像古画里的人,不着缤纷的笔墨,只是寡淡的水墨丹青,却绘得精致浓重。 他年岁不轻了,眼角有很淡的细纹,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总是独来独往。他脾气很好,很温和,但除工作之外,他与谁都不熟稔。 他腿脚不好,左腿截肢,三年前装了假肢,右腿动过手术,钢钉还没有取出来,很少会站立。 他坐轮椅,却从来不麻烦别人,在轮椅上,他放了一副拐杖,很少有人见过他拄拐杖的样子。 唐颖见过,他弯着腰,吃力地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很慢。 “我送您吧,”她终是不放心,拂了拂耳边的发,“外面下了雨,路滑。” 他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别的。 要经历怎样的跌跌撞撞,才会这样心如止水。唐颖在门口站了许久才离开,再见到他,是在电视台的门口。 他的轮椅停在台阶上面,门卫上前问他要不要帮忙,他拒绝了,拿起了放在轮椅上的拐杖,撑着腿艰难地站起来,只拄了一根拐杖,用另一只手去抬轮椅,一阶一阶搬下台阶,因为吃力,手背的青筋隐隐凸起。 路灯落在湿漉漉的地面,将人影磨平了棱角,雾蒙蒙的,水蒙蒙的。 他的住处离电视台不远,他放好轮椅,坐下,缓缓推动,路程是不远,只是回家的路上有一段上坡的路,夜里下了雨,路面滑,坡面上了一半,轮椅就往后滑。 一只手从后面抵住了下滑的轮椅。 周清让回头,逆光里,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见得清她穿着黑色的衣服。 “谢谢。”他说。 她帮他把轮椅推上坡顶:“不用谢。” 是年轻的女孩子。 他又道了谢,手抓在轮环后部,推动离开。 就是他啊。 周徐纺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把无线耳机戴上:“帮我切断海棠湾的监控。” 耳机里是人工合成的声音,机械、利索:“你要做什么?” 她答非所问:“他腿很不好。”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她跟在周清让的后面,边走着,边把背包里的外套、帽子、口罩一样一样戴上。 “他腿不好,我得管到底。” 霜降没有多问:“我知道了。” 不到半分钟,周徐纺的耳机里再度传来霜降合成的人工声音:“海棠湾离电视台只有八百米,沿路的摄像头有四个,我发了干扰,你有五分钟时间。”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