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燕迟又问,庞辅良颔首,“早些年一来二去的,已经有了几分情谊了,可说是老朋友的,且她是定州人,定州到此处不远,因而一年还能见上一两面,往年我请双清班的时候也会请她来,有时候她应下有时候是不来的,今年她本说不来的……” “事发一日之后就登门了,看来她距离豫州城也不远。”燕离忽然开口,此事虽然十分严肃,可燕离靠在门边抱怀而站,一眼看过去,他面上似乎永远带着笑意似的,可他这模样只叫人觉得洒然不羁,倒是不显多么唐突…… 庞辅良便又苦笑一下,“今天她来的时候我也在想,她倒是没有解释。” 汪怀宇便皱眉道,“她把清璃的死怪罪在你身上?还要诈你一笔钱?那今天入府她都干了什么?” 庞辅良便道,“她是今日巳时不到入的府,因她当年也和刘运同认得,我和她相谈无果之后,我便喊了刘运同过来一起吃饭,用过饭又闲话了一阵之后已经是午时过半,当时因为刘运同在,她不好在和我理论,便先去了我安排的院子,此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 “她独身一人来?没带任何侍婢?”汪怀宇忽然道。 庞辅良点头,“戏班子出来的,虽然年纪大了,可各位想必也看到了,她看上去还是比真正年纪的年轻的,年轻的时候她一身武艺,眼下虽然不成了,却也十分硬朗,来来去去都是一个人,不像别家前呼后拥的侍婢侍候。” 庞辅良说着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清筠,“她隐退之后给自己改了姓,姓覃,因早些年攒下了不少银子,日子还算滋润,此番开了这样的口想来也是为了双清班……” 这清筠狮子大开口委实让人气恼,可庞辅良却不忘说她一句好话,众人在旁听着心中还有几分动容,汪怀宇道,“原来事情是这样,双清班的事情查清了一些了,极有可能是意外,并非是那大徒弟害师父。” 庞辅良微讶,然后又呼出口气,“那就好,徒弟害师父,总是叫人寒心。” 汪怀宇点点头又看向地上的清筠,“九姑娘,倘若实在找不到谋杀的证据,那就只能算作自缢了,如现在这般,也无从查起,照我们刚才说的,她若是被人打晕了才吊上去的,可身上也没有见到外伤啊……” 秦莞眸色有些凝重,大周奉行疑罪从无之说,若没有证据,是无法判定谋杀的,府衙的人力有限,也不可能因为几个怀疑就让大家去查,便是燕迟也抱有同样的怀疑也不行。 秦莞一时没说话,只看向这屋内,没有迷烟的味道,那茶……秦莞走到了茶壶旁,拿着茶盏在鼻端轻闻,半晌放下了茶盏,只是很正常的茶水,何况清筠也没有喝过,那还能因为什么呢?秦莞一时被难了住,难道真是自缢却没半点挣扎? 可活生生的一个人,生生被窒息而死,怎可能没半点反应? 总不至于……凳子一踢就晕了过去…… “九姑娘?”汪怀宇喊了一声。 秦莞转身,便见一屋子人都在看着她,秦莞抿了抿唇,“眼下的论据还不足以判定她是被人谋害,如果非要确定她到底是自缢还是被害,只有一个法子。” 秦莞说完,汪怀宇忙道,“如何?” “剖尸。”秦莞对着众人的目光,语声清冷沉定。 她话音落定,屋子里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汪怀宇看着秦莞迟疑道,“剖……尸?九姑娘,眼下府衙的仵作可在永县,没有人能剖尸……” 秦莞看着汪怀宇一时没有说话,一边的茯苓忍不住了,“不用府衙的仵作,我们家小姐就可以剖验尸体……” 汪怀宇看了茯苓一眼,他认得茯苓是秦莞的丫头,然而他听着这话仍然有两分不信,“九姑娘能剖验?剖验可是要将人……” 汪怀宇做了个手势,可是要将人胸腹剖开的…… 秦莞点头,“我知道。” 汪怀宇瞪大眸子看着秦莞,其他人见秦莞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的惊讶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怕死人便已经让人惊讶,眼下还敢将死人开膛剖肚,想想那样的场面,便是汪怀宇也有些不忍直视…… 秦霜不知道秦莞还敢剖验尸体,可她或许是多日相处下来已将自己和秦莞划做一派,此刻下意识的想为秦莞说话,“汪大人不要怀疑了,她可是锦州最有名的小医仙,安阳侯府的太长公主多年旧疾便是她治好的!别说剖死人,便是活人她都敢!” 秦霜一时冲动言语稍有夸大之嫌,刚说完她便是一阵心虚,她还不知秦莞到底能不能剖验出什么来,待会儿若是有个什么纰漏可如何是好? 饶是如此,汪怀宇看过来的时候,秦霜屏住呼吸尽量保持镇定的样子。 “小医仙?”汪怀宇看了秦莞一瞬,“九姑娘当真敢剖验尸体?” 秦莞点点头,汪怀宇再愣了片刻,转而看向燕迟,燕迟眼底一片晶亮,眼底还有微微薄笑,“我信得过九姑娘,便剖验吧,得出个确定的结果,我们也好安心。” 汪怀宇当即点头,“那好,那九姑娘需要什么准备?” 秦莞看了看这屋子,道,“将尸体搬去外面,然后将尸体四周围起来,里面点上灯。” 清筠刚死没多久,若是在屋子里剖验只怕会让这屋子沾上散不去的血气,汪怀宇也想到了这问题,不由心中赞一句秦莞细心周到,一边看向庞辅良,自然是要庞辅良准备。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庞辅良便是不想也得想了,他看了秦莞一眼,心中不知怎么又涌起了那股子不安,他这么多年做生意,除了心思灵活之外,一双眼睛也极少看错人,而这一次,他又没有看错,秦府并未侯府所出的这位九姑娘不简单。 “大人稍等,我这就去叫人准备。” 庞辅良说着话转身去吩咐人,这边厢,秦莞也吩咐茯苓回去拿东西,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茯苓气喘吁吁的回到了院中。 只见小院之内点燃了许多火把,将整个院子照的灯火通明,尸体被搬到了外面的毡毯之上,四周用四扇屏风围着,以免众人看到那场面生出不适之感。 见一切准备妥当,秦莞戴上茯苓拿过来的护手套,再让茯苓将自己的袖子挽起,然后亮出了掌中的寒月,寒月一出,一旁站着半晌未语的燕离双眸眯了起来。 “请汪大人随我一起做个见证。” 燕迟本想跟着秦莞一起,然而里面地方并不大,且汪怀宇是豫州知府,身份最为合适,他犹豫一瞬,到底没有跟进去,秦莞和汪怀宇二人入内,屏风便被一合,缝隙之中依稀能看到秦莞蹲在了尸体的旁边,旁的却是看不清了。 外面几人面色各异的等着,很快,刺鼻的血腥味传了出来。 秦霜紧紧的屏住呼吸,拉了拉茯苓,“你们家小姐……是不是……以前干过这事。” 茯苓眼珠儿一转,左边看一下,右边看一下,“嘿嘿,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呢,六小姐刚才不是说小姐连活人也敢剖吗?” “我那是……”秦霜声音一高,看了看庞辅良和刘仁励,语声又蓦地低了下去,“我那是为了帮她说话,你是不是傻,我只知道她会医术,会帮人验骨头,可不知道她还会干这个,寻常的小女儿家便是一只鸡都不敢杀,她却敢剖人……” 秦霜说着语声微颤,一边的秦琰道,“九妹妹在锦州到底还做了什么?” 秦琰看着茯苓,语气有几分严肃,对着秦霜茯苓敢不说实话,可对着秦琰,茯苓只觉害怕,她低下脑袋,声如蚊蝇的道,“就是……就是帮迟殿下和霍知府的忙……” 秦琰当即皱了眉,在他去锦州之前,那件和安阳侯府以及宋国公府有关的案子就已经传到了京城之中,虽然案发之地远在锦州,当时却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安阳侯府不必说了,历代军功卓著之家,且还有一位太长公主镇着,而宋国公府更是京城一等一的公侯之家,除了国公爷的爵位,宋家的女儿在宫中为妃,不但享有封号,且还为圣上诞下了五皇子燕韫,不但母凭子贵,且将来大周的江山落在哪位皇子的头上还未可知,事关这两家人的案子,当时京中许多人都为知府霍怀信捏了一把汗,这件案子,办好了是应该的,办得不好便是大大的罪过,且一般的人命案子,都需要些时日才能破获,若时间拖得长了,安阳侯府和宋国公府都饶不了他—— 可似乎,最终霍怀信只用了不到半月时间就查明了凶手?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京中许多人都在议论,霍怀信今年的考绩定然是优,往后升任有望了! 秦琰彼时并不知道,可如今听茯苓的意思,似乎这件案子也有秦莞的功劳。 这么一想,秦琰看着屏风之后那道纤细身影的目光顿时凝重了几分。 父亲常说她小小年纪看人的眼力已经不凡,可这一次,他似乎还是有些迟钝了,秦莞的姿容风仪他看到了,只拿了自己的亲妹妹与其作比较,可秦莞的心志技艺他还是看的太少,她的医术,她的剖验尸体之能,秦琰知道,不可再将秦莞当做闺阁之中的女儿家来看了。 等待是漫长的,可谁也不敢催促,庞辅良和庞友德站在一旁,二人尽量保持一副镇定样子,刘仁励也站在旁边,他是正经的朝官,就更不敢表露出别的情绪来,最为轻松的就是燕迟和燕离了,验尸之地就在台阶下的院中青石地板上,燕迟站在台阶之上,目光悠长的落在屏风之上,他眼底满是从容和笃定,他坚信,秦莞剖验之中绝不会出任何一点纰漏。 “寒月哦七哥——”忽然,燕离幽幽的飘到了燕迟身边来。 “寒月是皇祖母给七哥的,七哥竟然给了九姑娘……” 燕迟正要解释,燕离却又道,“嗯……原来我误会七哥了……” 燕迟不知燕离又想搞什么鬼,干脆不搭话,燕离就继续道,“上次看七哥对九姑娘分外关注,还带着九姑娘去看汪知府查案子,当时我只以为七哥是看上了九姑娘的姿容风仪和处变不惊的气质,那时候我还以为七哥对九姑娘有意思……”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