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秦莞站在前面,哪里知道茯苓的这些遐思,她看着那井口忙忙碌碌,忍不住想上前看看井下的衙差们如何做为,可她刚迈开一步,燕迟便抬手将她手臂一按。 “前面皆是污泥,就在此看着吧。” 秦莞顿住脚步,一低头,却见燕迟自己的靴子上泥点一片。 见她如此,燕迟唇角竟然弯了弯,“在朔西行军之时,夜行寒原百里,曾以雪狼的狼窝为寝,身上军服一月不换,你岂能和我相比?” 秦莞听着心头一动,她知道行军打仗之时常有作战埋伏许久不换军服的,可是这以雪狼狼窝为寝她却是第一次听说,雪狼凶悍,常以群居,他占了人家的狼窝,狼窝的脏乱先不说,那岂非得经一场恶战才能鸠占鹊巢? 秦莞想了想,若是在此时称赞其神勇,他只怕听的太多了,若是赞一句辛苦,朔西军也非辛苦二字可以赞誉的,秦莞略一沉吟,点点头道,“世子殿下果然不负盛名。” 燕迟眉头一挑,正要再说,白枫的身影却从竹林之外闪了进来。他离开的快,回来的也快,秦莞甚至没有看到他是怎么走进来的他的人就站在了燕迟身边。 “主子,秦老爷刚出门便被拿住了,眼下走不脱,人已经被送回了前院,眼下府门处的守卫已经撤回到了秦老爷的院外,咱们的人还是留在外面的,一切都很顺利。” 燕迟点点头,眼风一转,紫竹林之外齐林带着十多个府衙差役走了进来。 见到齐林来,霍怀信立刻上前吩咐起来,齐林点了点头,带着人往秦府的前院而去。 齐林带着人离开,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去集合府内的下人到管事院,去找秦夫人,将府内的公子小姐也集合于一处,老夫人在何处?” 一个衙差上前,“在东边的佛堂。” 齐林眸色一沉,“好,你们两个,过去守着,待会儿知府大人和世子殿下会亲自过去,注意,现在不要让各处的人来回走动,秦府之内务必守得滴水不漏!” 衙役们齐齐应了一声,齐林直往前院而去—— 这边厢,府衙的衙差们刚走到佛堂门口采荷便从外面急急奔了进来,“老夫人,不好了,衙门派了守卫,将咱们佛堂外面守住了,说是知府大人下的令,府内所有人无论主仆从现在开始皆不可能外出走动,还说待会儿还要过来找您问话。” 说着采荷又看向一旁的林氏,“夫人,外面的衙差说,要让您把公子小姐们都集合在一处,待会儿要一起问话的。” 蒋氏正仰靠在长榻之上,听见这话,手一颤,险些拿不住佛珠。 她面色白了白,眉峰一颤闭上了眸子,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一旁的林氏已经微红了眸子,“母亲,这可怎么办是好。” 蒋氏狠狠的抿了抿唇,“还能如何办,这么多年……我时常梦到这个场景,如今,不过是该来的都来了罢了……还能如何办……” 林氏咬了咬牙,“母亲,我们就不说了,老爷,老爷更是……可琛儿还年轻啊,他是我们秦府唯一的希望了,这件事,这件事一出,一定会影响到琛儿的,琛儿的下半辈子,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毁了?母亲,您再想想法子,救救琛儿吧……” 蒋氏拿着佛珠的手一阵颤抖,再开口时,语声已是颤的不行,“这件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是不能挽回了,或许是天意,怎么掩都掩不下去了……” 林氏轻轻的呜咽着,忽然,蒋氏一下子撑着床榻坐了起来,“不,还有法子!” 林氏目光一亮,蒋氏看着林氏道,“送信到京城去,再如何,琛儿也是秦家的后生,忠勇候府还要秦家的后生出力,快,我亲自去写信……” 蒋氏起身便要下地,手一伸,采荷忙去扶住,蒋氏急的胸脯不断起伏着,颤颤巍巍的朝不远处的桌案走去,扶着蒋氏坐下,采荷忙去一旁找来了纸笔,在桌案上将纸笔放好,采荷又将不远处的灯盏拿了过来,蒋氏定了定神,这才执笔。 屋子里安静的只有林氏压抑的抽泣声,蒋氏一笔一划,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个“川”字,她写的极慢,仿佛每一个字都系着秦府的生死一般,直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一封信才堪堪写好,蒋氏又道,“去拿我的印信来。” 采荷应了一声,放下灯便走向内室,没多时,捧着蒋氏的印章走了出来。 蒋氏小心翼翼的在后面盖上印鉴,又等墨迹稍微干了几分方才将信折起来,信一折起来,蒋氏立刻交给林氏,“去吩咐人,将这封信立刻送去京城!” 林氏知道这封信是救自家儿子的救命稻草,忙将信接过,“好,母亲放心,我这就去。” 蒋氏点点头,“趁着府里封锁还不严密,去吧。” 林氏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林氏离开,蒋氏怔怔坐着出起神来,采荷看着眼底一阵心疼,“老夫人不要担心,您这么多年来吃斋念佛,早就为秦府积累了福报,此番定然能转危为安的。” 蒋氏缓缓的转动起佛珠来,却是苦涩的摇了摇头,“没用的,罪孽太大了,佛祖也不能宽恕,这一次,咱们三房,是彻底的要完了,只求……只求京城那边动作快一些,罪孽都是长辈的罪孽,和府里的小辈没什么关系。” 采荷唇角抿了抿,皱眉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老夫人先别做最坏的打算。” 蒋氏却继续摇头,“你不知道,这件事没有转机了。” 采荷眼底闪过两分疑惑,“老夫人,当年……” 蒋氏却在这时候闭上了眸子,显然是不打算再说的样子,采荷看着方知自己不应该继续问下去,当即就闭了嘴,只在一旁挑亮了昏灯,灯火一亮,采荷这才发现素来从容镇定的蒋氏面上竟然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叹了口气,采荷将眸子垂了下去。 …… …… 秦琛失魂落魄的站在回廊之上,秦莞已经离开许久,可他却仍然长身玉立的站着,冷风夹裹着雨丝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身上,很快,他袍摆之上便湿了一片。 平日里的儒雅和丰神俊朗全数散尽,秦琛目光有些发虚的看着墨海一般的漭漭夜色,秦府的秘密被发现,这桩掩盖了数年的丑闻即将被揭开,此刻的秦府,便如同一艘将沉的大船,他纵然万分不甘,却又如何?凭他一人之力,如何力挽狂澜? 秦府这艘船沉了,一同沉下去的还有船上的这些人,这么多人,秦安是罪有应得,可其他人呢?他的妹妹们还未出嫁,而他自己,满心的抱负还未施展,可他知道,再过几日,所有的抱负野心都和他没有关系了,秦府沦为罪族,或许还要牵连府中其他人。 秦琛眼底忽然涌起一阵恨怒,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憎恶自己生在秦府,这是一个充满了凄风苦雨的夜,秦琛的背脊微微弯曲,好似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将他压垮了。 “老爷,老爷,小人们也没有法子……” “秦老爷这么重的病,还是待在自己院子里为好。” “可不是,一旦走出府门有个三长两短的,外面大街上,连个大夫都寻不见。” 说话声由远及近,秦琛直愣了一会儿才转身,凉意早已遍布他的周身,转身的时候他才发现双腿早已站的僵了,眯了眯眸子,秦琛目之所及,只看到两个官服的衙差跟在了背着秦安的仆人之后,秦琛身子晃了晃,原来真的走不掉的。 “大少爷,您怎么还在这里,我们……” 当头的仆人看到了秦琛,微微一愕,秦琛回过神来,忙上前道,“我知道了,没什么,把老爷送回去吧。” 仆人点了点头,秦琛便也跟着走了进去,后面的两个衙差对视一眼,双双站在了院门口,秦琛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正好将这么一幕看在眼底,秦琛眸子沉了沉,直将秦安送进了屋子,因走的着急,秦安身上只被罩上了一件斗篷,待进了屋子斗篷一掀,秦安的脸立刻露了出来,屋子里的灯火还亮着,秦琛一眼看到秦安面上的紫红色的硬下疳。 心底生出些不适,秦琛硬忍着胃里的反酸上前,“父亲,走不了了……” 秦安病重,这么多日皆没有服用有效的药汤,再加上此刻受了惊吓,身体虚弱之下精神便有些恍惚,“走不了了?为何?为何?” 秦安面露惊恐,下意识的看向窗外,“走,立刻走,不能不走……” 说着话,秦安一脚踩在地上,可人还没站起来,就筋骨疼痛的倒在了一旁,一边的仆人忙去将他扶起,规劝道,“老爷,走不了了,府内府外都是官府的人,我们刚才不是被拦回来了?真的走不了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