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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毕竟县主是个养尊处优、远离沙场厮杀征战的女人而已，对兵事上的眼光未免有限。6遥说她的部下骑队声势煊赫，其实隐含着嘲笑彼辈徒有其表的意思，她竟没有听出来，反而凭空生出了压倒6遥一头的得意，更为自己大大地壮了胆。

    或许是因为纵马奔驰了许久，县主雪白的面颊微微带着红晕，额头也沁出些许汗滴来。日光照耀下，那汗滴竟似乎烁烁生辉的露珠一般，更映衬得人面清丽无俦。昔日与县主同在湍急的河底游泳穿行时，她也是这般娇喘细细的姿态……6遥突然又想起往事，不由自主地便心头一荡。

    “却不知裴郎君找我何事？”6遥收束心神，谨慎地问道。

    县主手持马鞭指了指6遥，又指了指自己：“道明，你我是旧相识，又都是聪明人，因此言辞不妨开门见山，更不必在邺城里当着无关人等的面做些些兜兜转转的无聊把戏。此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而已。”

    6遥心知县主即将语涉机密，于是挥了挥手，令马睿等人退后些许，随即道：“裴郎君便请问来。”

    县主催马向前几步：“去岁在太行山伏牛寨下，我曾邀请你随我同去洛阳，为东海王殿下效力。当时你一口拒绝，竟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我虽很觉遗憾，也只能作罢。没想到短短一年间，道明辗转于河北，已然做出了如此事业，拥有了令得中枢重视的实力。因此我不揣冒昧，还想再问道明一次：你是否愿意为东海王效力？”

    两人策马靠得极近。县主骑乘的战马看了看默然的6遥，打了个响鼻。6遥抬手轻抚着马颈上舒长的鬣毛，缓缓地反问道：“东海王殿下所求者何也？”

    “我知道明的父执长辈、宗族兄弟中，有许多人牵扯进宗室诸王的纷争而殒命，道明自己也因此而颠沛流离，吃了很多苦。由此一来，拖东海王殿下没有疑虑，反倒奇怪了。但你尽可放心，我绝不要求道明参与这等污浊之事。”

    “哦？”6遥扬了扬眉，有些怀疑，又有些惊讶。

    县主凝视着6遥，继续道：“实不相瞒，洛阳的皇帝和众多朝臣虽有名望，我视之如泥塑木胎、反掌可制。近来所虑者，唯匈奴与北疆诸胡罢了。如今王浚横死，幽州无强臣执掌，久恐为胡儿所乘。所以，我打算全力举荐道明为幽州刺史。如果道明执掌幽州，只消内修庶政、外御强胡即可。幽州若是强盛，东海王殿下自然能够援引声威以用。除此以外，哪怕中原有变，道明也无须干涉……如何？”

    县主这几句话便等若是明确的承诺了，而且只要求对东海王名义上的顺服，全无其它限制和要求。6遥情不自禁地挥了挥拳，大声地道：“果能如此，那就太好了！”

    喜悦的心情没有维持多久，6遥突然又有些疑虑，以竟陵县主的精明强干，怎么会提出如此偏向的提议？这其中，会不会还有自己暂时不了解的内幕在？想到这里，他立即冷静了下来：“裴郎君对6某如此厚爱，6某深感荣宠，一时简直不明白该怎样报答才好。何况，6某自知名位浅薄，即便侥幸能有掌控幽州的机会，如何才能确保东海王殿下对我的信任？”

    “这只是小事罢了。道明的两个问题并为一体，解决起来再简单不过。”说到这里，县主突然有些羞怯。她垂半晌，渐渐地连脖颈都透出了嫣红色，许久才鼓起勇气道：“道明想必听说过东海王有嫡长女一名。此女虽然年已双十，品貌倒也不差，只因时势蹉跎，才迁延至今尚未字人。道明若是有意……若能与东海王结为翁婿，那双方自然都再无疑虑了。另外……这也就算报答了裴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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