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区区一族谱,字字心血煮,彻道出这君王老父多少辛苦?人常言,伴君如伴虎。焉知这虎生虎子也非福。勤敲山,猛挥斧,细看哪个虎崽胆敢抖身骨?奈何终老朽,有朝难威武。趁个威风在,铁笔擂天鼓。效法昔人百家姓,儿孙字辈下工夫。一字一烙印,留与世人数。谁承望,国破家亡时、虎落平阳处,尿腚小儿也竞比个谁姓朱来谁是主!』 只说随后诸王依序至丹墀之上,由诸位老臣为其颁发族谱,而后又饮了饯行酒,将近午时方才散去。 说,此番归程,朱棣除了有僧人姚广孝随往,还有一名伴读的小太监——马和…… 言转另一头。 又数日后,陕西真宁寨子村,景家宅院。 这院落虽不算阔绰,却也算是雅居之所。但见四围竹篱圈出一方小院,院内三间草庐,屋上正是炊烟袅袅,大有南阳诸葛家院之风。院前八尺园门,左右各书一联。联中道: 妙居福地,闲来怀抱群山景; 锦绣文章,乐时情荡满河清。 楣上横批:河山永住。 此时正进腊冬时节,眼见得群山罩雪,如入天宫。又兼个清风吹玉,别样意境。 只见草庐屋门轻启,竟跑出个灵巧的娃娃来。 那孩子身披一领银色的雪裘踏边儿连帽云锦小披风,脚穿明红帮子绣球玲珑舃。自打迈出门来,就如雀跃一般欢跑起来,那笑声好似银铃回响,又如天籁婉转。 前头还没住脚,后头就又追出个人来。 那人正是景清,一身的棉布长衣,头戴圆顶毡帽,脚蹬皁布靴。他一出门,便像个苍鹰一般张开双臂朝那孩子连呼带唤:“妙锦,爹来了……哈哈!” 妙锦闻声,回身见他那副古怪模样,掉头便跑,步子和笑声也越发欢实了。一面跑,还一面笑道:“爹,你快来追我呀……追我呀……” “坏丫头……你别跑……” 这一遭下来,父女俩便在雪地里兜起了圈子,嘻笑声不绝于耳。 忽地,那孩子脚下一滑,一头扑倒在雪地上,可声腔里却依旧还含混着笑气儿。这会儿,景清已赶到身边,一头在其身边扑倒,哈哈笑道:“这回可叫爹捉到你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物躺在雪地上,仰望瑞雪飘零,脸上却洋溢出无限喜气。 “妙锦,来,陪爹咏一咏这雪?” “好呀。”妙锦点头,眨巴一双大眼睛,思忖片刻,眸子里渐现一丝黠气儿来,于是缓缓爬起身来,忽然朝景清头顶扬去,欢咏,“雪儿白,雪儿白,好似爹爹头上白。”声落时,撒腿又跑。 “好个坏丫头!”景清翻过身来,也捞起一捧雪来,在后边追边扬,接茬咏道:“雪儿飞,雪儿飞,白头爹爹骑马追。” “雪儿飘,雪儿飘!” 景清再次捞起一捧雪,接了下文:“那人变作白玉雕……”说完,两手一扬,一捧白雪飞撒而去——却不料,这一捧雪不偏不倚,正着萧氏面门。 见那情形,这父女二人双双停了脚,面面相觑,惊愕半晌。 他二人抬脚正欲溜之大吉,竟听萧氏喝道:“站住!”二人的脚悬在半空里,一时间不知进退。这时,又闻萧氏开口一通数落,“两个疯癫绛头,终日里就知漫天撒野!我看你们是越发没个章法了。”说罢,不知从何处抓个竹板来,一面在掌心里抽抽打打,一面又发号施令,“还不乖乖过来,家法伺候。” 二人听闻,撇起嘴巴,互看一眼。但见景清略挑了眉头示意,那妙锦瞬间领会。稍作屏息,二人放马便跑。 萧氏扑了个空头,在身后晦声晦气笑骂:“两个没心肺的冤家!望哪儿跑?饭菜都好了……” 却说这父女俩刚跑到院门处,竟被一群来者挡了出路。 抬眼看去,那干人个个具显威仪,十之八九都是陌生面孔,唯独熟识的便是个六旬老者——本族族长耿太公。 这等场面着实惊了那孩子心气儿,于是她立马抓过景清手掌,怯怯躲向其身后。 “诸位官爷,这便是本省解元景清。” 那为首的手把腰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并未作何回应。 倒是那耿太公赶忙为其引见道:“景清,此乃皇上派来的锦衣特使,快来见礼。” 景清欲施礼,却听那为首的特使抬手说:“免了。景解元,听旨吧。” 此令一下,景家三口连同那耿太公一应跪地,伏首听旨。 旨中所言,俱是苦口衔刀,令人不寒而栗。“朕今闻‘真宁儒生景清两度乡试均拔头筹,却不知何故辞拒进京会试之行’倍感迷惑而无措。故特遣锦衣卫不远千里来护请尊驾进京,以向汝讨要个说法。钦此。”那人宣过圣旨,又再讽剌催促,“景圣人,请吧。”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