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修性,佛家修心,儒家修行,性·心·行,各家理念不同却又殊途同归,俱是识本之道。』笔趣阁Ww』W.』biqUwU.Cc儒家心识须先自省;再自谨严;存心养性—存养心性祛除自缺,方得守静,静以养身,俭以养德。尘世喧嚣,社会浮躁,心远地自偏! 而此时仰着脑袋双手紧紧揪着乱怒声深问的宁采臣,正是守静之心,不过此时却因为家中之变轰然崩塌,静心不在,惟有对自己所学的茫然愤怒。 不知怒问了多久,宁采臣身体无力伏倒孤坟之上,双臂死死抱着母亲的简陋石碑,面目凄然泪血横流,出惨悲之笑:“读书何用?哈哈……,何用?哈~!无用无用,一点用处都没有!没——有——啊!” 随着宁采臣一字一顿惨笑确定,原本还滞停于空的诗词墨字霎时泯灭消逝,他儒正之气态更是点滴不剩,气息比那许老汉都要垂垂暮老,却是他的心老了,人之根灵魂魄正在一点一点迈向死衰。 “唉~~”知秋一叶手掌伸了伸,最后还是一声摇头叹息缓缓垂下手臂,嘴中低声道:“生死者~一气之聚散,生则气聚,死则气散。气聚则生,气散则死。而天地万物: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地,亦十有三。谓之生死平~万物齐,此为道法自然也!” 语毕,知秋一叶再次伸出了手掌,只不过不是宁采臣,而是卧坐在坟土上面色愈加红润的许老汉,平和出声道:“老伯,我可以到你家里看看吗?” “……”许老汉没有应声,他于这混浊之世存生至今对自己的死亡早已看淡了,亦是明白自己身体的情况,皱纹枯干的手掌再次摸索了下孤坟周围,面上升出一丝微笑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黝黑恍若路边拾来的石头,递向抱着墓碑凄然默声的宁采臣,这次没有放错地方,安稳地塞到了他的手中。 手掌微抚轻拍了他的手臂,眼目平静嘴中沉言道:“阿郎,你大伯家里也没有人啦,小六家留下的狗蛋几个月前也走了!这是家里老一辈传下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有多久,反正我爷爷的爷爷都说很长时间了,听说当时祖上还出过一门状元呢!呵~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你现在还年轻,以后能帮衬把这东西传下去,别让它丢了就行。大伯先谢谢你啊!” 许老汉留下一声感谢之语,就是缓缓站起身子,抚着弯曲的驼背就是挪步向着门外走了过去。 老汉挪步而走,正凝目深望那块黝黑石头面色苍白大汗淋漓的知秋一叶霎时清醒了过来,不敢再观望它一眼,快步追赶,伸手搀扶嘴中喘气小声询问道:“老伯,你祖上那位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名字?这都多少年了,族谱都没了,别说记得了,我都不知道啊!” 许老汉失笑地张开自己没有一颗牙的嘴巴,就在知秋一叶心中忍不住失落的时候,他满是老人斑皱纹深深的面庞忽然露出一丝思索,想了半天有些迟疑地低声道:“好像我爷爷讲过那个状元?” “真的吗?”知秋一叶闻声眼目霎时变得惊喜无比,连忙急切道:“老伯,那个状元叫什么名字啊?” “这我待好好想想了,让我想想啊!” “好~好~好,老伯你好好想,不用急,不用急的!” 知秋一叶连连点头,恭敬地搀扶着老汉走去,又是挪动了片刻,轻风卷积树叶迎面袭来,瞬间迈步遮挡住他的孱弱身体,而老汉也是猛然停下了步伐,看着旁边呼刮来的枯叶,嘴中不确定道:“我好像想起来了,只是记得不太清楚,好像那个先辈叫什么林,到底什么林呢?唉呀~太久了,记不清楚了?” 老汉不确定,知秋一叶更加迷茫了,脚步迈动搀扶着老人,嘴中不断念叨:“许什么林?许什么林?许林?许林?” 心中沉思,知秋一叶推开里屋那幽暗无光勉强整洁的小屋,把老汉搀扶到床上,再次思索了起来,直到某一刻他突然抬起了头,却不是因为他想到了许家先祖的名字,而是那床上的老汉已是在刚才安详合上眼目,无息而去了。 面目平静无波,缓缓摊开手掌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黄符无火自燃,化为点点烟气飘散于空,朝虚空恭敬施了一礼,稽手念诵往生咒:“太上敕令~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无……” 许久之后,天色最后一点光明已是西沉无影,暗淡黑幕升空天地寂寥,知秋一叶缓缓从许家退出出重新关闭木门,门缝关闭深望转身,那院中西脚之处的小小坟堆又是添了座土坟。 视望着那还抱着墓碑凄然无声的身影,知秋一叶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出声道:“人死气散~不可复生。得之者~乃天时也,失之者~乃天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人也!汝之贞妻,就葬在镇外,你不去看一看吗?” 知秋一叶询问一声就是迈步而走,而宁采臣模糊满是灰红脏污的脸颊再次无声滑落泪水,手掌不住抚摸母亲墓碑,直到一块黑石掉落砸在腿上,方才跪走身体对着母亲孤坟重重叩,重新捡起黑石默声向外走去。 他亏欠的不是只有母亲一人,他对妻子的亏欠同样很多,很多~很多! 宁采臣缓步从院中走出,耳边就是传来一阵佛号禅诵之声,梵音弥漫荡漾于空,但是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锁好院门收起钥匙,直接越过伫立在楼牌下的知秋一叶向着那镇外贞洁墓地所在的方向中走去。 知秋一叶凝重严肃的表情随着宁采臣擦身而过不禁生出一丝懊恼,但是想到刚才是自己招呼才有此情况,还是只能背手紧压着身后那不断轻震几欲脱鞘的法剑,快步前追沉声告诫道:“宁采臣,祖师爷法剑不断示警,小心一些!” 宁采臣无有回应一声,只是紧握着手中黑石以及钥匙,面上歉悔深深脚步却是坚定无比,当二人来到那荒凉无人的破旧镇门之时,一座金辂佛辇早已是安稳置放在地上,僧侣吹奏的法器悠扬轻传,佛女手中不断抛洒佛莲花瓣漫天而落,禅诵佛号吟唱笼罩,天地都是散祥和之气。 不过这却是让知秋一叶更加谨慎观望,手中黄符随时待,嘴中冷笑道:“花雨漫天,地涌金莲,纶音梵唱,好一派佛子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