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梨花落尽月又西(二)-《轸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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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雪萸轻移团扇,被扇子遮住的梨唇,出高兴的笑声:“我没认错吧,上回在绮罗殿里偶然见到你的一副大作,甚是喜欢,早盘算着挑日子专程请您为我画一幅赏山茶,可巧这就碰上了。小女可否请您去亭子里小酌一杯。”说着,她冲着身后作了“请”的动作,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
上官雪萸的话说的四平八稳,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但就像在这微凉的天气里她却扇不离手一样,在听楚云汐来看来总归是有些古怪。她的心中虽感到一丝怪异,却不知如何拒绝。
她是丞相最宠爱的义女,想到这里楚云汐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禁不住打量起她来。距上次在风雅楼偶然一瞥,已过去了近半年。半年的时光对于像她这样正当妙龄的女子来说不会形成岁月的伤痕,只会更添其成熟妩媚的韵致。她是个媚态天成的尤物,一个手式、一个眼神、一颦一笑都能展现女子最柔媚的姿态。但她的风情又不同于青楼女子,她是艳媚而非妖媚,是风韵而非放荡,她很好的将女子自身的魅惑与丞相千金的典雅糅合在一起。那欲说还休的笑容、欲迎还拒的动作、汇成了对人尤其是男子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相比于上次相见,她的妆上的更浓了。楚云汐认识的女子中除了陈思雨比较留意自己的妆容外,其余众人包括她自己仅是偶尔修饰一下,不至于太失仪即可。而向来讨厌脂粉的林月沅则更是常常不施粉黛。宫中女子大都浓妆艳抹,但却少有像她这般浓重的。楚云汐私以为有些画蛇添足,反倒显得她整个人俗气了不少。
楚云汐回神片刻才现上官雪萸一直含笑地等着她回话,她忙拱手道:“承蒙小姐错爱,愧不敢当。小姐客气,尽可吩咐便是了,无不尽心。”
“您是服侍宫中贵人的,雪萸万不敢当,如此则多谢啦。辛亏昨日被太子妃姐姐留下过夜,否则也没有机会遇见您啦。咱们还是到凉亭里边坐边聊。”上官雪萸的过度热情令楚云汐颇不自在,毕竟两人还是第二次见面还不甚相熟,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早已将风雅楼的事忘记了。更重要的是这是在宫里,孤男寡女相对而坐,难道她不怕引起旁人的非议。
楚云汐微拢秀眉,但见她笑得一派坦然,心道:她一个女儿家都不怕,我又何必畏畏尾惹人耻笑,况且她身份高贵得罪不起。同时这也是个也是个绝好的机会,若是能与上官雪萸相识,难保将来不会对她有什么用处。想到此处,她秀眉一松道:“恭敬不如从命。”
进了凉亭她才明白上官雪萸为何请她到此处小坐。凉亭四面抱翠,幽僻安静,一株梨树生于亭旁,冠盖覆于亭子顶部,梨花白若缟素,如一片白色云朵在亭上升腾而起。此处离几座正殿甚远,又非去宫门的必经之路,实在是个谈话的好去处。
凉亭里有一个石桌、四个石凳。桌子上一壶清茶、四碟点心,一个棋盘,上有半局残局。
两人入坐,两个随侍的宫女立即上前斟茶。两人互敬了一番,放把手中的茶盅搁下。
楚云汐环视四周随意问道:“小姐喜欢山茶。”
上官雪萸一面执壶拿起楚云汐的茶杯新续了一杯茶一面笑道:“以前也不是,只是钟爱一写山茶的诗:[归有光《山茶》]虽是富贵姿,而非妖冶容。岁寒无后凋,亦自当春风。而后寓景于物,有一阵迷得不得了,简直到了“不可居无茶花”的地步了。”
“刚刚瞧先生行色匆匆大约是有急事吧,雪萸为一己小事冒昧相邀,实属无礼。这一杯以茶代酒算是给先生赔礼了。”说毕,端起茶杯递到楚云汐面前。
楚云汐连呼“不敢当”,上官雪萸的再三致歉。两人寒暄过后,复又坐定。
“也不是什么大事,在下只不过是要去琪瑶园将上次漏画几株兰花给补上而已。再者绘画本就是在下的分内之事。举手之劳,上官小姐不必挂怀。”楚云汐解释道。
上官雪萸从棋盒里取出一枚黑子,低着头琢磨桌上的下到一半的棋局,随口说道:“我劝先生还是别去了,等一下子园子就关了。我虽对画艺不甚了解,但也知道若是画意正酣被打断,再想接回去就难了。”
“多谢小姐提醒,为何今日要关闭琪瑶园呢?”楚云汐不知原因,接下去问道。
黑子落下,下面该白子而行。上官雪萸将白子棋盒推到楚云汐面前高深莫测地笑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先生棋艺如何,不如与我对弈一局,如何?”
楚云汐暗道反正也画不成了,不如就陪她一会儿,权当复习棋技了。下棋之前必要的客套和谦虚还是不可少的“棋艺粗陋,恐惹小姐耻笑。”
“先生谦虚了,翰林院汇聚天下才子,先生既供职于翰林院必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独独画艺更加高妙罢了。先生莫不是嫌弃我是个女流之辈,不配于先生对弈。”上官雪萸似怒非怒地笑着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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