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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筝微微感到意外，还是走了自己擅长的布局，炮二平五，后手执黑走当头炮。

    棋局开始，双方你来我往，运子如龙。

    高寒泉阵型工稳、环环相扣、左右逢源。

    王筝奇兵突进、马踏八方、威风凛凛。

    一方攻得犀利，另一方守得严密。

    棋至中局，王筝瞅得时机，骏马一跃、一子踩双，高寒泉这里要么丢中兵，要么丢大车。

    象棋里，车马炮是威力无穷的大子，兵卒没有过河之前，子力微弱。

    稍微懂一点棋理的人，都知道非要丢子的话，必须丢掉子力微弱的小兵小卒。

    高寒泉虽然刚学不久，也知道这个道理，于是闪开大车避让。

    王筝用马吃掉对方的中兵，心中一动，说道：“高宗主您知道丢卒保车，咱们宗门的个别长老，这一手也是玩得出神入化。”

    潜台词很明显，谷长老当众击杀祝北航，是一招“丢卒保车”，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撇清干系，不惜杀掉一向器重的徒弟！

    高寒泉怎会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他微微一笑，答道：“王筝啊，我记得某本棋谱里有这么一句话，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我知道，自出洞来无敌手，是一本棋谱，攻击犀利、杀法精巧。”

    王筝回应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饶的本意是饶子，就是让子，让车、让马、让炮的意思，后来引申为宽恕、饶恕。”

    高寒泉点点头，意有所指地说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王筝目光一凝，缓缓说道：“高宗主的意思，是让我饶恕某个人？可是，您应该也知道，某个人居心叵测、心肠歹毒，难道只准他设毒计害人，就不准受害者讨回公道吗？”

    “呵呵，火气还是不小。”高寒泉微笑道。

    “我火气能小的了吗？”王筝越说越激动，“那人不仅要置我于死地，还妄图要我的女人！这种歹毒之人不除，怎能服众？长久下去，宗门也会深受其害！”

    高寒泉没有立刻接话，而是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王筝，后者气呼呼地一口喝下。

    “王筝啊，丁先生赠与我一本异域文明的典籍，里面有这么一句话。”

    高寒泉开口说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觉得很有道理，而且不只是宗门、组织，甚至帝国、整个灵梦大6都适用。”

    “高宗主，您的意思是坏人也有坏人的作用喽？”王筝语气中带着不服气，“好人就活该被欺负喽？”

    高寒泉笑着微微摇头：“王筝啊，你都已经是一堡之主，看人还是非黑即白、不是好人就是坏人？好坏怎么分，对你好的就是好人？那对你好的，对别人坏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王筝一愣，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直觉对方有些诡辩的意思，但不知道怎么反驳。

    “如果一个组织、一个宗门，甚至一个帝国，只有你认为的那种好人，只有谦谦君子存在。那么，这个组织、宗门，甚至帝国，距离消亡也就不远了。”高寒泉喝了一杯茶，缓缓说道。

    王筝更是哑口无言，半晌不说话。

    有竞争、有斗争、有摩擦，如果这些都算作“坏”，那么只有这样才有前进的动力。

    打个比方，总不至于在王家堡门口贴上：“本堡只欢迎好人，坏人禁止入内。”

    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那将没有人来王家堡了，因为没有人是百分之百纯种的好人！

    王筝抓了抓脑袋，猛然惊醒：“高宗主，你是在诡辩！允许坏人的存在，不等于允许坏人肆意使坏！做了错事，犯下罪行，就要惩罚！”

    高寒泉不置可否：“这一点我不否认。我讲的是，从管理一个宗门的角度看问题，适用于你的王家堡。”

    王筝明白了高寒泉的意思，从他的位置上讲，保住谷长老总比杀掉谷长老要强，何况也没有具体的把柄指控谷长老。

    “行，高宗主，我懂了。”王筝咬牙道，“这一次就算了！但是！我王筝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任人欺凌！请您转达给某人，如果再有下次，我王筝不介意让天曌宗少一个长老！”

    不介意让天曌宗少一个长老！

    沃滴乖乖！

    这话说得极重！

    连高寒泉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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