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穿过院子,迎面是一个砖木结构的堂屋,堂屋背后尚有几处连绵的正屋,两侧各有一长溜的厢房,不时有人进进出出。『Δ笔趣 Δ『阁WwW.biqUwU.Cc眼尖的张慕癞看着西侧厢房屋顶上竖起的高高天线,心知这回找对了地方,目标就在那里。 哨兵把张慕癞带到正厅门口,喊了一声报告,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从屋内打开,一个副官模样的人迎了出来,未语先笑地伸出一双手迎向张慕癞,不住道歉道:“有失远迎,抱歉抱歉!这就是沈老弟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少校了,真让老哥惭愧!” 一边握着对方的手,张慕癞一边迟疑道:“恕我眼拙,您是?”来人一拍脑门,自责道:“看我这记性,忘了自我介绍。鄙人是赵龙江团长的新任副官赵伟,你叫我赵哥就可以了。来来来,先进屋看茶。赵团长正在后宅见客,马上就会出来,老弟先稍后片刻。” 在正堂两边的座位上做好,勤务兵送上茶水。赵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转过头问道:“恕我冒昧,不知老弟这次来有何贵干?能否先对我透露一二。”张慕癞心说那活儿来了,端正了一下身子,慢慢道出来意。原来张慕癞心知这些gmd当官的念念不忘的无非是升官财。眼看着其他部队都去追击红军大部队,只把少部分军队留下剿灭残余红军和游击队,这些人通常躲在深山密林,如果无人带路,估计连影子都看不见。张慕癞打着的名义是提供大股红军的活动情报来与赵团长分享,约定双方共同出兵、共享战功。 赵副官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儿,登时坐不住了。他本来是赵龙江远房侄子,通过走动家中老太太的关系刚从赵龙江这里谋了个少校团副的职位。把前任撵走没几天,屁股还没做热,天上就掉馅饼,顾不得再盘问一番,赶紧说声抱歉,进后院通报去了。张慕癞心中暗喜,果然没有不吃腥的猫,鱼儿上钩了。 不多时,后院传来一阵说话,客套告辞的声音,声音软软的煞是好听。一阵咔咔的高跟鞋响声传来,接着房门轻响,从后面转出一人,随着气流流动,一股香风袭来。张慕癞闻声抬头看去,脑袋嗡的一声,嘴巴张的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梳着齐眉留海,披肩长,穿着白色绣花旗袍,脚穿一双黑色高跟鞋,明眸善睐,浅笑盈盈的女子不正是自己的学姐薛菲鸿吗? 张慕癞腾地站起来,拿手指着这女子,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是菲鸿,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那女子看见一个英气勃勃的少校看着自己露出呆的眼神,嘴里说着胡言乱语,不由心中一慌,嘴上兀自分辨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是我舅舅的驻地,我过来看望舅舅,还要向你通报不成?菲鸿是谁,很好听的名字。” 随后由赵副官陪同进来一位中年人,虽然穿着便装,但行动举止一看就是一名军人,身材粗壮,面色微黑,不怒自威。见此一愣,问道:“明心,你们认识?” 那少女看见此人进来心下略定,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认识,他可能是认错人了。”紧接着又说道:“舅舅,不打扰你们商谈公务,我先走了,我会把你的话传达给外婆的。”说罢,暗自向张慕癞方向看了一眼,捂嘴一笑,施施然走了出去。 张慕癞直到这少女消失在影壁后面,方才缓过神来。是啊,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穿越,自己能够来到这个年代,都是机缘巧合的结果,往者已矣,现在是身在虎穴,还是把正事办好为要。想到这里忙静下心来,行至中年人面前,啪的一个立正,行了个军礼道:“在下第三师2团警备营少校副官沈明德,见过赵长官。” “免礼免礼,不用如此客气,坐、坐。”分宾主落座后重新换过香茶,赵伟侍立在赵龙江身后。赵龙江一边打量着张慕癞一边说道:“早就听林源老弟说起有个一表人才的小舅子,还以为言过其实,谁知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据说你在侦缉队任职,没想到已经升为少校副官了,是我小看了少年英雄啊!”张慕癞早就从沈明德那里知道两个人未曾谋面过,也不怕穿帮,连道过誉过誉,都是姐夫栽培的结果。 一番客套后张慕癞重又说起来意,大意为吴林源部通过侦查得知红军留守部队四巨头之一的龚先楚部被现,该部目前隐匿在兴安与于都交界处的七星崖深处,因为地形隐蔽从未被现,这次是由于抓住一个带枪偷逃的红军战士,严刑之下得到的情报,随即又被后续的侦查人员证实。只是该部人马众多,吴林源唯恐自己单独一个营行动吃不下反被倒咬一口,思来想去想到了好友赵龙江。有赵部一个团,加上自己的一个营,怎么也能将这千余残余红军及游击队歼灭谋得头功,因为怕夜长梦多,电话里商谈容易走漏风声,特意委派自己的小舅子亲自前来协商出兵事宜。 如此好事赵龙江自然是欣然肯,只是在出兵数量和时间上有些异议。毕竟这里是自己团部所在重地,倾巢而出固然加大了胜算,但红军余部及游击队尚未彻底清剿干净,万一被人抄了老巢,岂不让人笑话。而且因为个别手下散开去乡下清乡,想要聚集兵力也需要时间,一来二去,双方约定二日后共同出兵,吴林源警备营是倾巢出动,赵龙江部出两个营加一个加强连,想来这些兵力对付千余残敌足够了。 万事议定之后看着处事老练稳重,与年轻外表极不相符的张慕癞,赵龙江心中一动,想到刚刚送走的外甥女袁明心。这个外甥女是姐姐的掌上明珠,一直在南昌教会女校读书,最近因为外婆病重一直在姐姐家疗养,老人家病中仍不忘挂念在苏区剿匪的长子赵龙江,眼见得身体日渐好转,委托袁明心前来报个平安,顺便看看赵的情况好回报老太太。这个外甥女才貌双全,只是眼界较高,对一般男子轻易不苟一笑,因而年方双十仍旧待字家中。如今居然能和眼前的沈明德有说有笑,真是让人惊掉了一地眼珠。若能趁机做个月老,一来可以加深同吴林源之间的感情,二来也是能了却姐姐的一大心事,三来如此郎才女貌,也算是为明心谋得良人。 想到这里,赵龙江眼里露出热切的光芒,问道:“看明德如此年轻,不知可有婚配。”张慕癞一楞,怎么回事儿,难道这赵团长还要客串媒人不成。想到能给某人添乱,心下一乐,欠身答道:“先总理遗训,革命尚未成功,我辈仍需努力。因而不曾婚配。” “诶,先总理此言是激励我辈诸君继续革命,可不是要人打光棍的。明德看刚刚我那个外甥女袁明心怎么样?可否入得眼?” 想到刚刚那个酷似薛菲鸿的女子,张慕癞心中一痛。再怎么想念也是天人永隔,相差整整一个时空,相爱已成往事。缓缓说道:“明心小姐丽质天生,姿容绝佳,我一丘八,如何能配?不可不可”。 赵龙江一听不乐意了,心说你就一丘八,我也是丘八,满院子全是丘八,好家伙,这一杆子打的范围够大的。“明德不要如此自贬,丘八怎么了?适逢乱世,手中有枪才是正理,没有这些丘八,民国如何能够成立,革命如何能够成功?况且我看明德相貌堂堂,将来必定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又怎么会配不上我这外甥女呢?莫非存心推脱不成!”当下脸色沉了下来,配上黑脸,甚是可怖。 侍立在赵龙江身后的赵伟副官看着张慕癞推脱的样子,心里早就开始骂娘了。自打今日见过袁明心小姐,这家伙的春心就开始萌动起来。可袁明心压根连正眼都不曾瞧过他,让他一片芳心无从寄,心急火燎的还怕唐突了佳人,正琢磨着将来找个机会和这个远房大爷提提,看看能否亲上加亲,谁知八字尚无一撇,这边就冒出个劫道的,横刀夺爱,好恨啊好恨! 抛下赵伟这家伙在一旁自怨自艾不提,张慕癞一看这赵团长变了脸色,心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不要入戏过深,真把自己当成沈明德那家伙,索性先答应下来,过得眼前这一关再说。忙道“不是存心推脱,既蒙伯父厚爱,我心底也是极爱慕明月小姐,还请伯父成全。” 赵龙江本就是故意怒,看着这小子知情知趣,当下多云转晴,露出笑脸道:“好,这事儿咱先这么说定,等日后见着林源老弟,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那我就不多留了,送客!” 张慕癞从团部门口出来,看着赵伟在背后咣当关闭的大门,心中苦笑,我这是得罪谁了呢?说好的单刀赴会,楞让我演成非诚勿扰,这事儿弄的。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呸,想哪儿去了,上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