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神秘来客-《九州河山皆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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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邢彪接下来的话便显得有些令人吃惊了,前不久庞岳让情报司给辰州的留守人员的一封密信居然被他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完了之后还不忘加上一句:“定武伯,不知在下可否有所遗漏?”

    听到这话,庞岳淡淡地看了邢彪一眼,重新把目光转回了书本上,甚至还慢条斯里地翻到了新的一页,嘴角浮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没有把邢彪刚才那番话放在心上。

    面对庞岳的这一反应,邢彪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迟疑。像这种场面,他当初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但几乎每一个坐在他面前的人都会站起来大喝:“大胆,你就不怕我把你…….”之类,或是轻言细语地说:“敢问阁下…....”之类的话。在邢彪的印象里,大致只有这两种情况而已,还从没出现过意外,不料这一次却令他别开生面。虽说这名年轻武将刚才表现出来的容人之量和谦和态度已经基本让他确定了最初的打算,但他准备具体实施的计划却无疑被打乱了。

    可邢彪显然也不是一般人,眼中的迟疑一闪而过,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未变,准备再说些什么。不料庞岳却放下书,抢在之前开了口:“刑壮士又是装乞丐又是装疯,如果只是为了到我面前来说这话,那我知道了,你也可以走了。如果还有其余的话,那庞某也洗耳恭听,不过请邢壮士痛快点,一口气说完。庞某说话从不遮掩,刑壮士的这般扭捏作态,怕是与之前从事的行业不相符合吧?”

    趁着邢彪眼中露出震惊的时候,庞岳脸上再次露出一丝微笑:“不过,若是刑壮士真有兴趣说的话,麻烦先去沐浴更衣。说实在的,你身上这股味我实在有些受不了。”

    ……

    三刻钟之后,沐浴更衣完毕的邢彪再次出现在庞岳的书房中,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布袍,头也被重新束好,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邋遢之态。此刻,他正坐在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看向庞岳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佩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刑壮士过去是厂卫中人吧?”庞岳淡淡地笑问道。

    邢彪叹了口气,说道:“定武伯的眼光之准,令在下实在叹服。没错,在下原本确是东缉事厂的番子,还做过几任役长。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崇祯元年东厂被撤之后,在下便返回了山东老家,不料又遭遇仇家抱负,只得改名换姓、背井离乡,给大户人家做过护院也进镖局干过。不过由于我这古怪的性子,什么活都干不长。”

    说完邢彪摸出一块贴身携带的物件,双手呈给庞岳:“这便是在下当初在东厂用过的腰牌。近二十年了,在下一直精心保存着。”

    庞岳接过腰牌,觉得很熟悉,随后便想起来:这腰牌他曾经在历史博物馆见过,式样、铭文都差不多。看完之后,庞岳没有说什么,将腰牌递还给邢彪,在心中暗自感叹一声。

    其实,邢彪的这种心理庞岳也可以理解,最开始威风凛凛可以随便拿人,无数权贵富豪在其面前瑟瑟抖,之后却只能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生活,这种巨大的落差换了谁都受不了。

    “直到八年前,我在苏州的一家镖局谋了份差事,老东家对我非常赏识,我也靠着自己的本事,三年后便做到了总镖头。”邢彪继续说道,“不料,弘光元年鞑子南下,老东家也是个有骨气的人,不愿在鞑子的统治下过活,便遣散所有镖师,带着家人回广东老家去了。我也只得辗转南来,上个月到了长沙。本来,对当前的局势我也不抱任何希望,打算用老东家给我的银子做点小生意,安安静静地渡过余生。不过,等到了长沙之后,我便听说了定武伯之前的赫赫威名,在吉安、赣州大败建奴、千里奔赴闽省救驾等等,在市井民间无不传为美谈。前不久,我又亲眼所见定武伯从前方送回城中的战利品和俘虏,那么多的级,可谓是我朝多年不曾有过之大捷。而就在昨日,我更是亲眼所见定武伯的大军将逆贼孔有德部打得落花流水,之后又生生将其吓退。从那时起,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有如此强军在、有定武伯在,大明就绝不会亡!”

    说到这里,原本平静的邢彪显得有些激动起来:“今日,既然定武伯能容忍邢某的放肆,以诚相待,邢某也定当铭记于心,报之以忠诚。邢某虽混世近二十年、一事无成,但当年的志向却未完全泯灭,愿用之前的毫末技艺为定武伯效犬马之劳,再创一番事业!”

    说完,邢彪便一撩前摆跪倒在地:“还望定武伯成全!”

    “刑壮士不必如此!”庞岳走到邢彪跟前将他扶起,“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毕竟刑壮士过去也曾为朝廷出过力,行此大礼庞某可受不起啊!”

    早在邢彪前去更衣沐浴之前,庞岳便已经通过他的一系列表现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和来意,知道此人多半是带着投奔的意思前来的。虽然邢彪做得比较隐晦,但也只是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而对庞岳来说,这一桥段不过是后世那铺天盖地的电视剧和小说中那些令人作呕的重复情节中的一种而已。

    但庞岳也很清楚,邢彪前来投奔的动机也绝对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高尚无私,从他截获情报司的密信来试探自己就可以看出,他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显示自己的作用、抬高自己的身价,为以后攫取更高的地位和利益做好铺垫。不过,既然他能在信使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截获密信,那就说明此人在情报工作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如果其他方面没什么问题的话,也未尝不能一用,毕竟湖广镇当前正缺少这种专业的情报人员。

    扶起邢彪之后,庞岳背着手在书房中走了几步,微笑着问道:“刑壮士报国之心未灭,这当然是好事。只是有一事我想不明白,以刑壮士的能力,在哪里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庞某不过大明众多二品武官中的一员,权势也谈不上显赫,为何刑壮士偏偏要来投奔庞某,而不是其余文臣武将?”

    此时,邢彪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淡淡地道,“崇祯十一年,建奴从北部边墙破口入寇,攻陷济南府,邢某的家人都在那场浩劫中罹难。不报此仇,邢某将死不瞑目!更不可能仿效洪承畴、吴三桂等小人的龌龊之举。至于大明的其余文臣武将,要么便是庸碌之辈,不值得为之效力,要么便是对东厂存在偏见,容不下邢某这等所谓的阉党爪牙。唯有定武伯的才能卓著、战功赫赫,且能抛弃前嫌,摒弃党派之争,如此胸襟岂能不令人叹服?当初在赣州,定武伯尚且能放下家仇,与攻陷太原的闯贼余部平安相处,又岂会因门户之见而歧视邢某这个原来的东厂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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