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鞭挞的烙印-《大明绿色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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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雨扫过,翻身跃起的萧夜,顾不上去看那胆大包天的袭击者,凝神看向马车,一看之下,那厚木板钉制的宽大车厢,让他失声叫了起来;“梅儿,莉娜,”
几乎被打裂的马车车厢上,两支粗大的箭支,铮亮的铁箭头,已经穿透了厚厚的木板,阳光下刺眼狰狞。
刚才箭矢打在马车车厢上的声音,可不止两声,焦急的萧夜,连滚带爬地爬到车厢后,一把拉开了雕花木门,探头往里一看,灰白的脸上这才镇定了点。
车厢里,梅儿趴在软榻上,一杆漆黑的长箭,堪堪从她的头上擦过,好在没有往下沉那么一点。
但是,莉娜却是被一杆长箭顶在了车厢壁板上,怪异垂落的右臂,明显是被撞断了,要不是她侧着被箭头击中,这般势大力沉的冲击力,足以把她顷刻间撞成重伤。
两个穿着防护衣的女子,虽然惊吓不小,但性命是保下了,骨折的莉娜一脸的汗珠,咬着牙硬是没有呼喊出来。
“趴着,别动,”萧夜扫了眼两个妻妾,见并无大碍,快速地嘱咐一句后,啪地把木门关严实了。
车厢里,梅儿抬起头,急切地呼唤着莉娜,她被发髻遮挡的左脸颊上,刺眼的血迹缓缓滑下;最为让她难受的,是腰部衣襟下,透过木板的一杆利箭,正紧紧顶在后腰上。
要不是有贴身的防护衣,她现在或许已经殒命在此了。
就在萧夜探查车厢的功夫,右边草丛里,百五十步外,身穿软皮甲的军士,一个个冒出了头,在军官的指挥下,举刀挥枪地冲了上来;没有呐喊声,没有吼叫声,这一张张冷漠的面孔,犹如面对生死大敌。
或许是亲卫们的射击,让隐藏在荒草中的伏击者,觉得既然暴漏了,那就一鼓作气地杀出去,三十多了武装齐备的老兵,干掉去去五六个军户,根本不是问题。
丢下脚边七张射出了箭矢的守城步军弩,拿着盾牌的刀手,还有丢下三眼火统的长枪手,结成十个三人小阵,铁甲呼啦啦奔跑着扑了上来。
一旦萧夜他们被这种适合混战的兵阵围住,那就要面对四面的刀枪,被屠戮是眨眼的事。
但是,萧夜岂能让自己以短对长,不等对面涌来的敌人靠近,已经举起了手里的火/枪,“彭、彭、彭,”装满六发弹丸子药的短火/枪,虽然射程上达不到威胁,但他的态度不言而喻。/
射击,哪怕的身穿战袄锁子甲的友军,既然要偷袭自己,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百户举枪射击,五个躲在战马后面的亲卫,自然就不客气了,五杆步枪对着射程内的敌人,开始了疯狂的排枪射杀。
“呯呯、呯呯......”连续激发的步枪,一波弹夹打光,就是五十发子弹,把对面尚未靠近到六十步以内的军士们,打得就像挨宰的牲畜,纷纷惨叫着倒地。
一声枪响,就有一个同伴丢下武器,捂着胸口倒地。
锁子甲、板甲对上高速铅制弹头,百步以内,基本上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跟在军士后面的那个军官,远远地见势不妙,悄悄地后退几步,低头钻进草丛里没了踪影;他这一跑,直接让前面的军士没了信心,脚步越发的缓慢了。
萧夜亲卫们的枪法,可是在竞争中一次次提高的,没有好的枪法,想在亲卫队里站稳脚跟,几乎是不可能。
“呯,”当又一个带着同样八瓣铁盔的军士,被子弹射穿头盔,打爆了脑袋,轰然倒下的时候,埋伏在深沟里偷袭的军士们,终于崩溃了,呐喊一声,哗地散开退向北边的沟里,再也不愿去面对那凶狠的弹丸。
马车旁清脆的枪声,直到一盏茶后才零星停下,一脸兴奋的五个亲卫,咋也想不到,他们仅仅五个人,凭着手里的步枪,就把对面三十多个对手打崩溃了,跑掉的大概还不到八/九个。
拉枪机插入弹夹,亲卫们扭头望向百户,就看见一直不再吭声的萧夜,正抱着坤叔的身子,靠坐在车轮旁黯然垂泪;萧夜身旁的沙地上,掉落着几个卷成团的药带。
浑身是血的坤叔,肋骨下一杆粗大的利箭穿透了他的身子,已然是无力回天。
坤叔虽然说话含糊不清,但他对每个亲卫都相当友善,除了看护武器库一丝不苟,平日里有点好吃的,就要塞给和他一起当班的亲卫,他是把这些小子们都当成了他的孩子。
“坤叔,”五个亲卫眼睛通红地相互看看,留下了三个,另两个一声不吭地就要追下去,那些用三十石军弩杀害坤叔的凶手,他们不会放过。
“回来,不用追了,”马车后面,萧夜异样的声音,缓缓传来,“去前面,看看小六子他咋样了,”
坐在地上的萧夜,抱着坤叔瘫软的身体,呆呆地感受着这副瘦小的身躯,温度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手上湿漉漉的血液,是那么的揪心。
“坤叔,坤叔,”萧夜不敢晃动这重伤的身躯,只能低声地呼唤着。
“你咋又不穿防护衣啊,”悲呛的呼唤声,难以阻止那喷涌而出的鲜血。
萧夜送给坤叔的防护衣,他总是让给那些刚刚加入的亲卫,次数多了,萧夜也是无可奈何。
“哦,”坤叔苍老的脸上,眼睛再次睁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萧夜,嘴巴张开,呃呃地嘟囔着;满脸泪水的萧夜,紧紧抱着坤叔,把耳朵凑了过去。
“坤叔,萧哥儿在这里,我会陪着你,我不走,”坤叔浑浊的眼里,那浓郁的不舍,萧夜岂能不知,但是,这般严重的伤势,伤口包扎哪里,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区区药带根本就不起作用。
“咳咳,”坤叔左手依旧捏着马鞭,到现在才蓦然撒手,颤巍巍地举起来,干枯的手掌在萧夜脸上摩挲两下,嘴里缓缓地嘟囔着。
凭着和坤叔多年生活的经验,萧夜勉强听清了他的话,“坑里,有人,死了,......化成了灰,”没头没脑断续的话语,悲伤中的萧夜,只是不断地点头,根本没有多想。
当手臂落下,坤叔半张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生机,萧夜这才忍不住嚎叫起来,“坤叔,坤叔啊,你不要走,别走啊,”长长的哀嚎声,犹如失去父母的小狼,期艾里悲伤彷徨。
萧夜从未在亲卫面前落过泪,哪怕是和鞑子对抗时,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但这次,他是伤透了心;坤叔没死在鞑子手里,却是被明军的坚弩射穿了身子。
坤叔冰凉的尸身,终于被亲卫强行抱走了,萧夜瞪着一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直到梅儿低声呼唤良久,眼睛这才慢慢有了焦距。
接过梅儿递来的手绢,仔细地擦拭着手掌,这染血的白娟,他会一直收藏下去。
把手绢收进怀里,萧夜起身胡乱擦了把脸,让梅儿去看护莉娜,自己带着一个亲卫,拉过一匹没受伤的战马,翻身上马,踏踏冲上了大沟。
他没看见,梅儿左脸藏在长发后的伤口,已经捂上了一个药带,但是后腰上的疼痛,令梅儿连勉强的镇定也保持不住了。
来到沟顶大道上,一辆翻到的马车,骡马已经毙命,车厢木板下侧还在嘀嗒的血液,昭示着里面的两个丫鬟,凶多吉少;就连赶车的亲卫,也横躺在车辕旁,七八支利箭打穿了头颅咽喉。
连掏枪的机会也没有,萧夜眼神扫过,不由得心里一泠。
那辆拉着货物的马车倒是没事,但赶车的亲卫也死在了骡马旁,被利箭穿喉射死当场。战马缓缓经过,萧夜心里的阴寒越发的侵彻入骨。
抬眼,看看路旁高坡上的乱石堆,萧夜催马继续往前跑;转过坡角,大道上十几个被炸死的军士,武器凌乱地丢弃在地上。
两个萧夜手下的斥候,还有他俩的战马,就躺在路边沙土地上,人和马都被迎面的箭雨瞬间射死,连发出警报的机会都没有。
再往前,就看见小六子他们正围成一个大圈,嘴里在不停地叫骂着;亲卫们的包围圈里,十几个跪在地上的人影,颓然地耷拉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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