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跳出包围圈-《军旗下的誓言》

    第四次反围剿失败,为了保住仅存的有生力量,红四方面军撤出根据地向西实行战略转移。『笔  Ω趣  阁Ww』W.  biqUwU.Cc

    集结于四姑墩待令的红十师学兵连始终和团部住在一起,团里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马上就知道了,团部那边传来沸沸扬扬的喊叫声,炎林和小战士都跑去看生了什么事,见团部围着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团长皱着眉头对炮连连长说道:“为了尽快转移到外线,总部要求方面军所有部队精减物资轻装行动,随身只携带干粮和轻武器。丢掉重武器,让我们把迫击炮和山炮就地掩埋。”团长也是无可奈何,迫击炮连是红十师的荣耀,也是师里的坚强后盾,丢弃了炮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最清楚。

    “那怎么行?不行!没有了炮我们还叫啥迫击炮连,干脆改成步兵连吧!”炮连连长撸起袖子情绪激动的大喊大叫,就象是要和谁打架。不光连长舍不得,三十团炮连的战士都不舍得,打了那么多的仗跑了那么多的路都带出来了,现在怎么会带不走呢?战士们很心痛,师里从长远考虑最后同意炮连只埋了两门老炮,其余的炮全部带走。

    战士们在悄悄的猜测,“丢掉重武器,一定是要长途奔袭,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狗蛋问班长,他也不知道,回答不了。

    “不管去哪里,每次都打回来了,这里是我们的根椐地,走不远!”小捣蛋的分析很有道理,小战士望着他一个劲的点头。

    炎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心神不宁好象是少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他一时还说不清楚,只觉得心里阵阵慌。

    他摸着头仔细的回想,忽然跳起来大喊道:“承山!”炎林突然想起已经有一天没看见承山了,问遍了全连每个战士,竟没有一个人看见他。

    回想起在黄陂的长岭岗敌机丢炸弹时他们还在一起,部队去河口镇他还走在队伍里,学兵连开始在山凹里冲锋时他还好好的,后来一直在战斗就没有注意到他。炎林感到血往头上涌来。承山刚满十三岁,当兵才四个多月就默默牺牲在战场,他无声无息倒在家乡的土地上,一起出来的小兄弟竟没有一个看见他是怎样牺牲的。

    “承山!你在哪里......”炎林头皮凉,心里一下变得空落落的,跟丢了魂儿一样,小兄弟聚在一起喊着承山的名字大声恸哭。

    指导员很快知道了这件事,连里小战士分别来自红安、黄陂、大悟,知道他们中有许多是亲兄弟、叔伯兄弟、表兄弟的亲情关系。部队就要出了,如果不好好安抚,他们会背上沉重的包袱去参战,这对打仗很不利。

    想到这里指导员和连长商量了一下,特地在晚饭前抽出一点时间为朱承山开了一个简短的追悼会,指导员带领小战士沉痛的向朱承山哀悼,他鼓励小战士振作起来。

    回想起自己带领村里的儿童团员参军的那一幕,临去红安前婶婶说过的话在心头掠过,孤苦伶仃的婶婶每天都在翘以盼,她却连儿子是怎样离开人世的都不清楚,炎林泪流满面,他一个劲的跺着脚说愧对婶婶的嘱托,他悲痛的放声大哭让人感到心里酸。

    冬伢拉着弟弟朱小伢的手走过来,他手里捏着一只钢笔神情凝重地对炎林说道:“炎林,如果我们兄弟两个都在战斗中光荣了,请活着的好兄弟把我们的名字记住,等革命成功后告诉我们的家里人,以免他们牵挂。”

    望着脸上幼气未脱的冬伢和小伢,想起默默牺牲的承山、承孝、承敬和负伤的方小柱,大家眼里闪着悲伤的泪花。在红军频繁的战斗中身边默默牺牲的战友比比皆是,有的死后连名字都不知道,让每个活着和死去的人都留下遗憾。

    学兵连小战士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手里传递着吴秀才的钢笔,纷纷摘下八角军帽把名字写在里面。在艰苦卓绝的岁月里,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随时准备为革命献出生命,没有谁想到自己能活到革命成功的那一天。

    钢笔传到炎林手里,他拿着笔想了想,写在帽子里有啥用?他把钢笔递给冬伢。“来,帮我在手腕上写个名字。”说罢他伸出右手,冬伢疑惑不解却也没问,低头帮他写好名字。炎林随手掏出藏在身上的缝衣针在名字上来回扎了两遍,细细的鲜血立刻浸了出来,他又用钢笔在针扎过的名字上再描写了一遍,他听指导员说过蓝墨水浸到伤口上永不褪色。

    炎林身边围着一圈小战士,只听他说道:“要是我的脑袋都炸没了,哪还有帽子呢?那时就看我的手腕好啦!”  炎林望着手腕上的名字松了一口气,就是牺牲总也有个交待。小战士都说这办法好,只要人在,手在,名字就在,于是纷纷效仿他在手腕刻上自己的名字,尖尖的缝衣针扎破皮肤有点疼痛,小战士连哼都不哼一声。

    十月中旬,在秋风萧瑟的夜晚,红四方面军有十三个团共两万余人从四姑墩迈出西行的第一步,部队分兵两路准备从花园和广水以南的卫家店车站之间越过平汉铁路。

    什么是铁路,小战士向吴指导员打听,他说铁路就是在路基上铺了两根铁轨,火车就能从上面开过,只是小战士还没见过,都想亲眼看看火车和铁路是什么样子。

    “副班长,到了铁路边记得叫我一声,免得半夜里过了都不知道。”说话的是小捣蛋,自参军以来长了不少见识,他什么都想问,什么都想学,还说自己以后是当警卫员的料。

    “好啊,就怕我也不知道就走过去了。”炎林摸摸脑袋笑了。

    夜晚十二点,红军两万多人马悄声无息穿越在敌人布兵的封锁线上,天气已有一丝凉意,一股冷风迎面吹来,小战士都把脖子缩起来。走了好一阵,星星和月亮也一前一后躲进云层休息,天地间一片黑暗。

    头上飞过一阵毛毛细雨,一米开外全是模糊的黑影,战士们一个紧跟一个向前奔跑,夜色朦朦下只能看到前面的背影在晃动,根本看不清谁是谁。跑着跑着,炎林看见在离学兵连两米开外有支队伍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与他们肩并肩跑步前进,他好奇的看着这些跑动的身影,猜想他们是哪支部队。

    炎林很快注意到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在黑暗中铮铮亮,他咧开嘴悄悄笑了,心中好生羡慕......